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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我怀了你的孩子(10)
[ 2009-4-29 23:12:00 | By: alvin ]
 
那个晚上我们通宵都没有睡,我们坐在彼此熟悉的环境里。
  因为少了一个人,我们变得如此陌生。
  近半年以来,我与她的关系是得以妻的存在而赖以维持的,而妻一旦走开,所有的维系在刹那间便呈现出其狰狞的本质。
  有时候你认为是阻碍的东西,等到撤消,你才发现是唯一的维系。
  这才是最悲哀的事情。
  我们根本不敢对视。
  于是我们把所有的力量用来寻找妻的下落。
  我们寻访各种我们认识的人。
  我们拨打无数个我这辈子都不会拨的电话。
  在这种类似同舟共济的努力上,我们暂时忘却我们的罪恶。
  无论如何,当你用尽全力去赎罪,去弥补的时候,感觉是会好一些的。
  尽管你深知,这种努力完全徒劳。
  所以每到晚上,共对的时候。
  我们就特别地沉默。
  四月初的时候,我们收到了妻的信。
  严格说来,那不是一封信,是一张信封,和里面的两张船票。
  我记得那天下午,我打开信箱,看到熟悉的笔迹。
  心跳几乎停止。
  在拆信的当时.手都在发抖,害怕跌落出一张遗体鉴定书。
  竟然是两张船票。
  我把船票交给女儿的时候,她也呆住了。
  这是三天后的船。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没有到了那之后如何,没有具体的提示,没有多余一个字,就是光洁的两张船票。
  妻料到我们势在必行。
  我们的确势在必行。
  我们剩下三天。
  前途完全未卜。
  妻为什么剩三天给我们呢?是让我们准备行李吗?
  还是准备后事?
  我去公司,召集部门主管开会。
  说离开一段时间。
  我把工作调配得井然有序,把接下去的工作计划全部排好。
  警告小辈在我不在时不许偷懒。
  私交好的同事暗地问我,究竟要出行几天,我摇头。
  女儿显得很奇怪,她在这三天里选择买衣服。
  相对于我,她似乎过节一样。
  让我无论如何抽出一天来,陪她买衣服。
  我们一家家店逛,她拉着我的手兴高采烈地流连在不同的商铺里。
  享受和每一个老板侃价的乐趣。
  买了一堆五颜六色的大包小包,又嚷着肚子饿,拽我去餐厅吃饭。
  吸着绿色的果汁,两眼朝我骨溜溜地转。
  随即笑起来,吸起半吸管,朝着我慢慢吐出来。
  有时我真怀疑我和她不是将要去一个完全不可预知的地方,而是压根就在夏威夷度假。
  在起程前的最后一晚,我们****了。
  这是我们重遇后到那天第一次****。
  我记得那是从外面购物完回来,我们都在各自默默整理自己的行李。
  出差过无数次,第一次不知道往自己的箱子里放什么。
  她更加绝,买的衣服,没有一件放进箱子。
  我们就这么互相不说话地,各自理自己的衣服。
  我不知道她究竟在箱子里放了什么,整个行李箱都合不上,她就跳上去,坐得非常开心。
  后来才知道,她放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去,沙发靠垫,地毯,尽量在拖延整理的时间。
  因为我们都知道,理完后相对的场面是致命的。
  但终究这场面还是到来了。
  她终于把箱子合上了。
  我和她互相望着。
  我们终于慢慢走近,同时伸出手臂抱住对方。
  用嘴唇寻找彼此。
  从到到尾我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用极其缓慢的动作脱着彼此的衣服,好象在进行某种宗教仪式。
  记忆中,那晚她的叫声是最为凄楚的。
  第二天,我们一前一后,提着箱子上了船。
妻的卡里有不少钱,她似乎也极大方地给我们买了两张头等舱的船票。
  船是豪华邮轮。
  具体开往什么地方,由于和这个故事本身关系不大,我就不多说了。
  总之,我与女儿登上船的刹那,我感觉象登上泰坦尼克一般。
  撞上冰块,然后一起沉没,然后手拉手一起葬身。
  我那时还不知道,虽然这看起来很悲惨,但相比与今后实在发生的事,那样要幸福和美丽得多了。
  船启程的时候,是傍晚。
  我和她站在栏杆处,望着下面翻滚的江水。
  冷吧?我看看她。
  还好,她朝我羞涩地看了一眼,转身进了房间。
  自从昨夜那一场看似突如其来却势在必行的****后,我们就很难正常地说话。
  这对我们来说,象一个各自必须珍藏,却永远不能放在我们中间,供我们正视的事情。
  我盯着船离岸越来越远。
  岸边送行的人渐渐散去,有一个人还在那里怔怔地望着我们。
  那个人是妻。
  我和她逐渐地对视着,视线逐渐拉远,我想叫出声喊,但嗓子居然是哑的。
  我不知道这船的离开,这妻的站立,是什么意思。
  女儿当时在船舱里。
  我怔怔地望着妻.妻远远地,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举手朝我挥别。
  这个场面,其实是非常非常恐怖的,非常非常的恐怖。
  我们渐渐地开远了。
  妻变成一个再也望不见的点。
  海上只有一些浮标,随着海浪逐渐漂浮,我脸色惨白,象被冰雹砸了五个小时一样,回到船舱,看着女儿。
  怎么啦?她抬头问我。
  没有什么。我勉强笑笑。
  她噢了一声,站起来不看我,我吃饭去了,就蹦蹦跳跳地开了门,去了餐厅。
  我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告诉她刚才的景象,可能是怕她承受不住,可能事情本身已经超出了我能预计的范围,我感觉到船以某种稳定的振幅前进着。
  船舱里的喇叭居然会放音乐。
  我坐在船舱的床上安静地听着音乐,回忆着妻刚才的眼神,准确说来,那是一种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眼神,或许,只有在彼此逐渐消失在视线的最后刹那,我从中读到了些许不舍的东西,但那也很有可能是我的一相情愿。
  到了晚上10点多,女儿回来了,她已然喝醉。
  我们去跳舞吧。她一把牵住我手,把我往外拖。
  我使劲摔开她手,看着她。
  你看我干吗?她冲着我喊,你看着我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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