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的月亮十六圆,翘首期盼了多少个相思的夜,只为等待梦中的伊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寤寐求之,寤寐思服。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游从之,道阻且长。
远涉千里去一个陌生的小城市求学。行囊很简单,一个旅行箱,仅此而已。里面一个用惯的口杯,一把刚买的剃须刀,三件单衣,两条牛仔裤。几本有关古代文学的书籍。
一个人上路了……
高中三年,几乎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每天脑子里除了课本上的知识之外,还有那枯燥无味的练习题。还要加上同桌一天到晚絮絮叨叨。好不容易从老妈的唠叨中解脱出来,开始住校。谁知道刚翻过了几座山,又越过了几条河,这还没算完……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我又陷入了一场只有同桌自己的“口水战”,这一战长达三年之久。三年之后而对于我来说,是更久甚至一辈子的“内战”。心里内战,充满愧疚、遗憾、自责。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有幸洞悉山之魂,却道山外一樵夫。”
“你就不知道收拾桌子,那么乱!想必你的房间也和狗窝差不多。”
“你就不能多穿点,瘦的跟猴似地,还露出排骨给谁看?”
“你就不能不和那些人瞎混,整天说些不着边的话?”
“你呀,别老跟个书呆子似地,陪我聊天……”
“周末去城东的书店吧……”
“放学一块回家……”
……
而我,多数只是沉默,偶尔答一句,“哦”或“啊”!
每天厚着脸皮,顶着这样的唠叨在高中游离了三年,整天的忙碌,好似没有目标,没有指引,在题海里麻木的挣扎。
终于……到了大决战,最后一搏。不久,收到千里之外的录取通知书,心沉下来了,一个结束又是一个开始……奔跑!
临走的八月下旬,是个雨季!
一个人行走在绿荫如伞的街道,两边种的全是法国梧桐,雨下得并不大,全落到树叶上,聚集在一起,在树叶上聚成豆大的水珠跌落到地上,或打在伞上嗒、嗒、嗒的响。伞柄轻靠着肩膀,落在伞上的水顺着斜度缓缓淌下,再落到地面,溅起短暂而美丽的涟漪。
“喂,丫头,下雨了……”
“哦,知道呀……”
“明天阴历十六,是你的生日,但我明早的火车,要去学校,所以……”
……
“以后照顾好自己,明天我就不去车站送你了……”
挂掉电话,撑着伞静静的行走……脑海里全是高中三年的回忆,充斥脑海嗡嗡响的是千言万语的唠叨,而最清晰的是刚电话里的那句表面平静却内藏汹涌的话:“我喜欢了你三年……”
踏上一片陌生的土地,是否要把以前的记忆全部忘记?
又是个下雨的季节,站在宿舍的窗前,手里拿着从家带过来的口杯,双手捧着它,里面冲着茉莉花茶,淡淡的清香萦绕在鼻尖。
拿起手机,给素雅,发去一条短信:
“为雅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
愿携玉手游天涯,私定终身在海角。”
为了不让自己再次留有遗憾,我答应了素雅的暗示,并主动向她表明心迹!答案可想而知,牵手在那个草长莺飞的六月十六。阳光依旧明媚,反而有些刺眼,平添几分燥热。但牵手的温度三十六度,让彼此的心恒温一夏,始终在爱情的滋润下拂去那份燥热。
素雅喜欢纳兰容若的诗词,一代英俊才子,却英年早逝,在她的嘴边时常表示惋惜。她自己也经常循着纳兰容若风格填词,然后总喜欢拿来和我分享。但这并不是我们爱情的全部。我们没有李清照与赵明诚那般的论词作赋,每天悠然快哉,反而,逐渐产生间隙。她厌倦了这种书香默契,她的心飞向外面的世界。她喜欢逛街,坐在街边买些垃圾食品吃,然后去游乐场疯玩,还要去KTV,迪厅!而对于我,这些事情简直是“门外汉”,有些甚至没接触过。她开始表示不满,强烈的不满!自己去也就罢了,有时他也会呼朋引伴叫一帮的人同去。对于我,视若无睹。这样的爱情看来没有必要持续下去……
正当我迟疑,踌躇该怎样结束这段“鄙夷”的爱情时,一个傍晚,她牵着一个男孩的手似醉非醉的走到我面前晃晃。
“我们结束了……抱歉!”
“给他说抱歉吧……”我一拳打在男生的脸上,拉住衣领又是一拳!他想还手,被素雅拉着,旁边的人也赶来劝架。
“以后别让我看见你……”我也不知道是在给素雅说还是那个男生,或者两者都有。
烂醉在一个之前去过一次的酒吧,我平生第一次喝醉,却是为了一个女孩……
十月芳菲尽,万里萧条景,
昨夜缠绵意,今夕陌路客。
借酒问芳心,曾记盟誓约?
牵手柳下游,漫步月色泻,
白首相执手,蹒跚相偕老,
今夕岁未满,相看已生厌。
结束了,一场刚满四月的恋情在彼此的不满中结束,开始的那样美好,结束的却这样凄楚。仅剩我一个人的游戏,在漫漫长夜的失眠与叹息中消逝……淡出记忆。
我说过,任何的记忆在我这里都不会遗忘,只是找个借口把它们遗弃在心灵的某个角落。因为我是个怀旧的人,天性使然,总有一天会恋旧,重新从哪些发霉甚至腐烂的记忆里搜索枯肠,总能找到我要的回忆,那时,虽然心中凄楚万分,但到也有了几分时过境迁,执手相看心中已无心潮澎湃之感,平静了许多。
但我还是习惯拿着那个用惯的口杯,冲一杯茉莉花茶,捧在手里,向着窗外看着,或雨天,或晴天,或清晨,或傍晚……
一场秋雨一场凉,
萧萧落叶送残秋。
一轮玉盘万里凝,
旬旬十六遮云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