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一个不是自己的女人的女人而失恋
一连口气,他跟中介爬上五楼,这是一间小小的单间房,只有一张床,一张电脑桌,这对于单身的他本来已经足够。只是五百块的租金对于刚失去工作的他来说,有点为难。这里很不错的,住在这里的人都很少搬走的。中介微笑着说,价钱是不能少,因为房东有交待的。但是这里太高了,他向中介讨价还价,随意的目光,不经意地一眼,看到对面门口站着一个文静圆脸蛋的女孩,她也看了他一眼,嫣然一笑,露出的牙齿很白很白。
这里近图书馆,出入也方便,他试图跟自己解释为何租下这超出预算的房子,脑里里浮现的是那个女孩子莞尔一笑的风情。
他的前度女朋友也是爱笑的女孩,那不是妖艳诱人的笑,而是一种无邪的会让人舒服的笑容。只是曾经带着爱的微笑已经刺痛了他的心。他的流浪是为了忘记。今又浮现,类似她的笑,他才明白无论走多远根本不足以忘记。
每天,除了在网上找工作,他就是在写,曾经的人,曾经的事,和曾经的情。彷佛这样才可以让他证明存在的价值。有时他会看了看窗外,那个女孩正在阳台收衣服,而她则迅速卷好裹好内衣离开。每天对面的门是关闭的。他们一天只有三次的见面机会。早晨一起下楼梯的时候,晚上回来的时候。而这是要非常凑巧的,才能遇上。有时“咣”的一声,人未出门,伊人已走了。再有就是在阳台晾衣服的时候,但是男女总有不便的,所以往往是他晾好了,她再出来。这样一天他们只不过是点头打打招呼,没有什么交谈。他不知道她是否也期待遇到对方呢?反正每次碰面,她总报他以甜甜的微笑。每当走道响起“格格格。。”的高跟鞋的脚步声,他总不由自主地开门,装着碰巧一句,回来了?她总是微笑着,点点头,然后转身,咣的一声,门又关紧。他有点怅然若失。
她的房间里总传来他也非常喜欢听的歌曲,深情,抒缓,浪漫和悠长的。他想起和她女朋友曾经的倾爱的日子。有时,他走到阳台,看着她开了灯但拉上窗帘的房间,呆呆地,那也是个单间房吧。在里面可有几多一帘幽梦呢?他看到她的窗边是种着几盆小花,静静的安家落户在阳台根下,迎风摇头弄姿之势,整整齐齐地守卫在主人的香闺外边。他想好了各种各样的他们相遇交谈的情景,但是每一次他只能木讷地接过她的微笑,讪讪地低头擦肩而过。望着她的背影,他苦笑,爱亦何欢?别又何苦,一切随风飘摆吧。走到哪是哪。
一次,他睡到晌午才起,朦胧中得到响声,他开门,见到一个男人,一个高大的男人站在她门口。她笑得灿若桃花,跟平时浅显的微笑相比,是多么天渊之别啊。那是久待之心的涌现,那是思忆之泉的喷发,那是寂寞之花的盛开。外面整齐地摆着那双皮鞋,紧挨着平常孤独的高跟鞋。彻夜也没有消失过。
那晚,他为一个不是自己的女人的女人而失恋。窗外的月光洒进这张单人床来,月儿弯弯象在微笑,是怜悯是嘲笑还是在抚慰?
也许是知道真相,反而没有原来那种暧昧的感觉。他和她渐渐熟络起来,毕竟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她有她的男朋友,不过是在另一座城市工作,每个星期过来看她一次。他们会等挣够了首期的钱,就会在这里买房,永远不会分开。他黯然,一切美好的梦想,他和他女朋友不是也有过同样的憧憬?只是两个人的日子越长,生活的理想却会慢慢褪去光彩,现实的压力却是将爱情狠狠地踩在脚下。终于,她跟一个可以不用她去奋斗等待的男人走了。他没有恨她,因为那是现实,浪漫的爱情在现实面前不堪一击。眼前的这个女人,正同她的爱人做着一个同一的梦想。他只能心里默默祝福他们。
房间里弥漫着暧昧和忧伤
心无旁骛的日子,他总埋头在自己的蜗居里,用电脑的键盘敲打着为生活的呐喊,为爱情的嗟吁,为理想的叫嚷。原来可以为疗养伤口的倩影,偶尔飘过他的脑海中,心口涌起一阵的隐痛,半晌只一声叹息。
这样的日子,过了大半个月。突然隔壁传来很吵的声音,是她和他男朋友之间的吵架。他听不清,只有女人的尖声和男人的低吼。...你滚!...不可理喻!...“砰”的一声,男人显然走了。他望着那扇紧闭的铁皮门,传来细细的呜咽声。他不敢去惊动她,但又很担心。只能不时地瞄着那扇门,希望能让它的主人出来。一直到夜深,他竖着耳朵,没有听过开门的声音。一夜无眠。
早上,他早起特意留意,对面的声音。终于熟悉的声音响起,他知道这是她上班的时间,他终于长吁一口气。可是他闪避不及,和她打了个照面。她依旧是那样的微笑,只是好象有点措手不及似的。化了妆的面庞也难掩过那浮肿的眼神和黑眼圈。他欲言又止,手停在半空中,眼神是充满关怀。她彷佛会意,不介意他的笨拙。高跟的声音在走道中回响,在楼梯道......的的的......
以后,两人反而生远了,象在刻意避开对方。也许朦胧中大家有种预感,又重回那种暧昧,有一种欲亲近而又怯情的东西吧。她的房间里传来的是伤感的歌,哀伤弥漫整过单间房,他能感受那份感觉,因为他才刚刚走出。那是一份喜欢独处而又渴望拥抱的感觉。在那个时候,有时一个枕头能给予无限的坚实的依靠。他走到阳台,她窗下的几盆小花已经耷拉着头,无精打采地,象是夏天倦极了要渴水的人。月光依然洒在他的身上,拖着长长的影,一个举月抒怀的男人。身后她是房间的歌声是那么的颓废与忧伤。房子里的女人依然没有走出来。
不期而遇,他竟然在市图书馆的报刊阅览室见到她。她穿着蓝色的连衣裙优雅地翻杂志,掀起的风撩动了她的秀发,一缕掠过她忧郁的脸庞。他静静地坐在她不远的地方,阅读着他心中最美的书刊。最后来,他就沉浸在美丽的爱情世界之中狂翔,世界只有他和她两个人,整个世界都停顿,凝视对方,眸珠里不含杂质,清辙透明只有对方的影子。“你也喜欢来这里看书?”他突然被惊醒,他恍然中寻找看书的她,不见了,而赫然站在他面前。这可不是梦,他在电光火石之间站起,她吓了一怔,“你,没事吧?”她笑意盈盈,恢复往日亲切可人的模样。很自然地,两人走在一起回去的路上。夜晚的九点的天气,正是凉爽飒飒。广场处处是休闲的人们,草地上是一双一双依偎的背影。他们交谈着在异地生活打工的感受,说起家乡里的记忆,念起读书时的童真。他小心翼翼地不去碰到她的伤口,只想说着最美最开心的事,当然这一切与爱情无关......
互道晚安,他们各自回了自己的房。他缓缓地关门,直至看到她轻轻地掩上了她的门。“砰”的一声,可以是绝望摧心之响,也可以是砰然心动的象征。因你,一切皆有所不同。他想起了,那句话,一切皆有可能。
从此,两扇门不再是关闭,只要有他在,他就打开门,而她也同样地开着,有时彼此相视而笑。
夜空里不安份的空气
一次,他正在看书,她匆匆地呼叫他,原来她房间的水龙头怎么关也关不紧。水哗哗地不断流,她狼狈地成了落汤鸡。他赶紧帮她关了总阀,然后去买了一个新的水龙头换上。等一切妥当时,他已大汗淋漓,她给毛巾他刷,她说煮了绿豆汤,请他喝。她俯下身勺汤时,那对玉兔在他面前颤动,他的心砰砰地响,她穿的是长裙睡衣,被水溅湿的地方,紧紧地贴着肌肤,勾划着诱人的曲线。两人面对面地坐着喝,他一边吞咽着一边痴痴地看着她,她不时撩撩脸边的头发,然后又轻轻地一点点吹吹再啜吮着。她有时也抬起目光一碰到他就倏地闪开。两人无言中......
夜半,他在床上辗侧,风吹帘动,依然是那颗不安的心。蓦地,他望向窗外,一个熟悉的背影,依然是长衣飘袂,秀发逸扬,只是她望着远方,沉思不语。是否月夜陪佳人?他只在背后偷偷地看着......月光清辉下,如银丝披在她的肩上。城市的夜灯照样璀粲,看似热闹的背后,有多少寂寞的孤身只影?
第二天晚上,他决定鼓起勇气向她邀请出去吹吹风,散散步。走到她门口,还没有等到他开口,她向他说,可以陪陪我吗?我想喝酒。看她的目光有点决断有点迷离,夜,有点不安份的空气在流动。
他们并肩地坐在阳台,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已经靠在一起。她大声地说着话,谈起他的男朋友,说那天在他手机上看到一个女孩子之间暧昧的信息,两人大吵一架,她就再也不理他,尽管他多次向他解释,但她仍不相信他没有背叛她,她一向心中以为爱情是最完美的,在那时刹那却是支离破碎。但是没有他的日子,她却又不禁想他。心里面另一个声音在呼唤可能他其实是没有对不起过她,一切都是她自己的臆测过度。她的泪水终于哗哗地毫无节制地流下,她伏在她的肩上嘤嘤嚅嚅。醉意已在全身蔓延,身上已是不自觉地火辣辣。她软软的,再也无力,只感到有温暖的胸膛在承托。“你会爱我吗?”“我其实一直都喜欢你”“你会一辈子也爱我吗?”“会”“你真好!”迷迷糊糊地,他也醉了,他不记得自己是怎样回来的。他睡了很久很久。
等他醒来,他不再想得起那晚做了什么,他依稀记得她很伤心的模样,他也彷佛想起,她说她希望他是真心的爱她。一定给她完美的爱情,他决定。他买了两张玉兰歌剧院的门票,听说要公映的《蝶》,是讲述梁祝故事的现代剧,很凄美的爱情故事......
当他回到那熟悉的单间房时,他呆了,她的门口站着她的男朋友,两人拥抱着。他手中紧握的门票,已经被他揉得粉碎。
不知道过了几天,他是在自己的单人房里度过的。当他起来时,发现门口下有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莞,谢谢你陪我渡过那些不开心的日子,那天晚上,你没有乘人之危,你对我说,如果爱他,就给他一次机会。这让我重新可以接受他。 现在我们走了,到他的城市,因为他说会给我一个温暧的家。祝你一生幸福。
他茫然,是他说过这样的话吗?他不知道,因为他不能肯定,如果她再问他一次,自己会不会再说同样的话。 他木木地走到那间单房门口已经空无一物,只有那几盆小花在风中摇啊摇啊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