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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堡 4 因伱┊認眞 发表于 2008/4/25 0:45:00 |
第四章 阴煞 只见十四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林中,每一具死尸都是被抓碎天灵,有的尚 在泊 把冒着鲜血,与脑浆红白相间,厥状之惨的令人不忍目睹。 韩尚志呆了一阵之后,喃喃的道:“阴煞莫秀英!” 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不久前桃林之内,同样的一幕。 这种杀人手法,可说是残忍到极点。 “天齐教”的高手,本来是要搜索自己和拜弟东方慧,想不到却遭“阴煞”毒手。 奇怪的是竟然不见“阴煞莫秀英”的影子,自己在十丈外的林中,她决无不发觉的 道理,以她残毒的生性,会放过自己,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破风之声,倏告传来! 韩尚志不由心头一紧…… 刷!刷!刷!四条青影,泻落当场,赫然是不久前围攻老哥哥“南丐”的“天齐教 ”。 八个青衣老者之中四个。 韩尚志登时俊面一寒,带煞目光,冷冷地照定四个青衣老者。 四个青衣老者,一瞥地上的死尸,同时惊“噫!”了一声,面现骇极之容,其中一 个三角脸的老者突地朗指韩尚志道:“冷面人,想不到阁下是‘阴煞莫秀英’的传人… …” 韩尚志一愕,会过意来,对方怀疑自己是下手的人,冷冷的道:“你说什么?” “阁下的手段够狠!” “你再说一句,我活劈了你!” 四老者齐齐怒哼一声、各站一个方位,把韩尚志围在核心位置,三个青衣老者的掌 风,毫发之差,全告落空。 韩尚志乘闪身反转之便,再度壁出一掌!快!快得犹如电掣。 “砰!”又是一声闷哼,迎面的—个青衣老者,掌势尚未全收,骇人劲道,已罩身 而至,登时口角溢血,迟到八尺之处,摇摇欲倒。 另两个老者,寒气大冒,他们看出“冷面人”的功力,竟然比“南丐”还要高出— 筹,一时之间,不敢猝尔出手。 韩尚志对“天齐教”本有一番隐恨,因为她母亲“赛嫦娥王翠英”改嫁天齐教主, 再加上该教对丐帮的鬼幅阴谋,更是恨怒交加,大喝一声:“你两个也得受点教训!” 喝声中,双掌分劈而出,同时攻向两个青衣老者。 两个青衣老者,不敢硬接,刷!的朝两边移开八尺,一旋,从左右反击过来。 韩尚志双掌疾收,一式“擂鼓撞钟”,向左右分迎。 “波!波!”两声大响,两老者同时被震退—丈之多,登时额角沁汗。 韩尚志一旋身,扑向左面的老者,“灵龟一式”电闪出手…… “躺下!” 惨哼声中,那左面的青衣老者,应声而倒。 右面的那老者,不禁惊魂出窍! 韩尚志霍地回身,攻向右边的老者,“灵龟二式”又告出手。 “砰!”夹着一声惨哼,那老者连对方如何出手都看不出来,便已被震得飞泻而出 , 栽落一丈之外,“哇:“的喷出一口鲜血。 两个伤势较轻的老者,扶起另两个伤重的老者,其中那三角脸老者狞声道:“冷面 人,这笔帐本教会向你师徒索讨的!” 韩尚志怒哼一声道:“你敢再把本人和‘阴煞’连在一声,我要你们四人血溅当场 !” 突然一 一个冷冷的但极娇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冷面人,‘阴煞莫秀英’难道辱没了你?” 韩尚志陡然一震,电掣回身,一看,不由惊得退了两个大步。 距自己不及两丈之处,站定了一个风姿绰约的中年美妇,美得像一朵盛开了的牡丹 , 正望着自己微微而笑,他对女人下意识的感到憎恶,然而这美妇却使得他心头一阵荡漾 , 面孔不自禁的发热,她太美了,美得像画中人,尤其那双眸子,像在喷着火焰。 她是谁? 竟然能欺近到自己身后二丈之内而不被自己发觉? 四个青衣老者,齐齐面现死灰,在一旁咳嗽不已。 中年美妇露齿一笑,有如春花乍放,韩尚志心里又是怦然而跳。 听方才她发话的声音,应是豆蔻芳华的少女,想不到她已是三十过外的妇人。 韩尚志一敛心神,俊面一片冷漠,寒飕飕的道:“尊驾何人?” 美妇人笑吟吟的道:“阴煞莫秀英!” “阴煞莫秀英”五字出口。使韩尚志蓦然心惊,不可一世的女魔,竟然是这么一个 天仙也似的美人,谁能相信。 “尊驾真是的‘阴煞莫秀英’?” “你认为不是?” 一句话反问得韩尚志哑口无言。 四个青衣老者,互望了一眼,转身就待离开…… “回来!” 声音娇嫩悦耳,但听在四老者耳中,不啻是魔音鬼语,各打一个冷颤,停下身来, 惊怖的望着“阴煞莫秀英”。 “阴煞莫秀英”笑态依然的道:“天齐八宿,怎么只来了四个!” 韩尚志这才知道四个青衣老者,连未现身的四个,叫做“天齐八宿”。 “阴煞莫秀英”一顿之后,又道:“没有我阴煞的示下,公然就敢离开现场,哼… …” 这一哼,哼得四个老者全身一颤。 “不过,算是你等命大,照往例本人杀人不过百,地上的十四人已恰好凑足百人之 数,你等算是福星高照。” 韩尚志恍然大悟“阴煞莫秀英”原来已杀足百人,所以才不向自己下手,但这女人 美如天仙,毒逾蛇蝎,杀人在笑谈之间。 “不过……” 这“不过”两字,预示着还有下文,四老者又是一震。 “阴煞莫秀英”向韩尚志一指道:“本人向来不掠人之美,这位哥儿是否愿放过你 们!” 四老者的目光转向韩尚志,他们这才知道“冷面人”并非“阴煞”之徒。 韩尚志哼了一声道:“你们滚吧!” “阴煞莫秀英”立即接口道:“你们可以走了,不过寄语你们帮主,明年的一百条 人命,本人要在‘天齐教’选取,因为你等刚才说过要索讨血债,这算是一个儆戒!” 韩尚志心里为之一寒,她说出来轻描淡写,简直不把杀人当回事。 四老者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掉头狼狈鼠窜而去。 “阴煞莫秀英”转面向韩尚志道:“冷面人,那边疗伤的小叫化于是你什么人?” “在下结拜兄弟!”口里说,心中不免暗地一惊,原来这女魔早巳发现自己二人。 “喂,不错,他能接我三招而不死!” 这下勾起了韩尚志原来的气愤,冷冷的道:“在下拜弟蒙你厚赐……” “怎么样?” “我老哥哥也蒙你高招!” “谁?你老哥哥是谁?” “南丐!” “阴煞莫秀英”笑得花枝乱颤的道:“老要饭的是你老哥哥,小要饭的是你拜弟, 如此说来,你也是个要饭的?” 韩尚志被她这一调侃。怒意更炽,冷哼了一声道:“我已答应了他们一件事!” “什么事?” “照样要把你打得口喷鲜血!” “阴煞莫秀英”先是一楞,既而一阵前仰后合的狂笑道:“冷面人,你?凭你要把 我打得口喷鲜血?” “不错,我还要杀你为武林除害!” “哈哈哈哈,冷面人、你不是在说梦话吧?” “你不妨试试!” “阴煞莫秀英”粉面笑意更浓,柔声道:“冷面人,你别认为我已杀足了百人之数 , 必要时,我仍然要杀人!” 韩尚志傲然道:“这吓不倒在下!” “当今之世,敢夸口要把我‘阴煞’打得口喷鲜血的只有一个人,但,是否能办得 到,还在未定之天!” 韩尚志心中一动道:“谁?” “鬼堡主人‘血骷髅’!” “什么,你被‘血骷髅’打得口喷鲜血?” “谁说的?” “你!” “我什么时候说?” “现在,从你的话中,我这样判断,因为你曾在白水通信‘武侯祠”之内,和‘血 骷髅’交过手!” “阴煞莫秀英”笑容一敛道:“你怎么会知道?” “我在祠外林中得悉的!” “那你错了!” 韩尚志不由一怔道:“我错了,为什么?” “那不是真正的‘血骷髅’!” “你说是别人冒充的?” “不错!” 韩尚志错愕得莫知所以,向后退了两个大步,“血骷髅”竟然还会有人冒充,这真 是匪夷所思的事,那自己的血诲仇家,到底是真的“血骷髅”,还是假的“血骷髅”呢 ? “失魂人”要“有心人”传言不许自己向“鬼堡”索仇,师叔“毒龙手张霖”自绝之前 , 要自己不要寻仇!这为了什么? 这其中究竟有些什么蹊跷? “冷面人,你在想什么?” “我……我在想你的话是否可靠!” “告诉你,真正的‘血骷髅’十八年前、愚夫妇合手能挡他三招、如果单打独斗。 只能接得下一招,而那天‘武侯祠’中的‘血骷髅’与我战至百招,仍是平手,最后, 他自动的溜了,所以我断定他是冒充的、同时,‘血骷髅’不现江湖已十多年!” 韩尚志更加迷惘了,但有一个事实,无论是真假都好,自己决非其敌手,“阴煞” 既然自承与假“血骷髅”百合不分胜负,那自己根本就不是她敌手,想到这里,不由后 悔方才把话说得太满。 “阴煞莫秀英”粉腮笑容又现,幽幽的道:“冷面人,你是否真的要和我打一架? ” 韩尚志话已说在前面,以他的冷傲之性,当然不愿示弱,冷冷一颔首道:“当然! ” “你要把我打得吐血,然后再杀我为武林除害?” 韩尚志愤然道:“不错,既使现在不能,总有一天会的!” “好,有志气,不过,如果你今天不能活着呢?” 韩尚志心中一寒,但仍面不改色的傲然答道:“那就算是命运吧!” “阴煞莫秀英”面色一整,沉声道:“冷面人、我发现你在十四个天齐教之众之先 , 而且也听到你对那小叫化大发狂言,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杀你?” 韩尚志仍然冷若冰霜的道:“为什么?” “因为你的长像,傲气、使我回忆起二十年前一段幸福日子,所以我打破惯例,没 有向你下手!” “可是在下不领这份情!” “谁要你领情、你今天非要动手不可?” “昭,在下渴欲领教!” “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如果你能接我三招,我‘阴煞’除了杀夫仇之外,不再杀人!” 韩尚志心中不由一动,难道老哥哥能接你三招,我就接不了,当下反问到:“如果 在下接不下呢?” “你拜我为师!” 韩尚志俊面—变道:“办不到!” “怎么,我己预知必然接不下我三招?” “不管怎么样,我韩尚志岂能拜女人为师,尤其是你!” “你不愿接受这赌约?” “不愿意!” “如果我用强呢?” “你办不到!” “你有这自信?” “哼!” “那你就试试看!” “明煞莫秀英”看字方落,娇躯一晃,纤纤玉掌,拍向韩尚志天灵,这一拍之势, 自似缓慢其实快极,而且出手的部位,诡异至极,使人有封挡无从之感。 韩尚志念未转,掌影已临面门,这一掌如被拍上,势非天灵尽碎不可,急切里本能 的一挥手,这一挥手,无形中已使出“灵龟三式”中的奇招。 惊“噫!”声中,阴煞莫秀英玉掌乍收又放,再度拍向对方脑门、变势之速,快得 有如一瞬。 韩尚志在挥掌封拦之际,同时身形后挫,无巧不巧的毫发之差,避过了对方的第二 掌。 “冷面人,果然了得,还有一招!” 喝话声中,“阴煞莫秀英”双掌齐出,拿至中途,忽变为爪,一抓面门,一扣腕脉 , 快、捷、狠、辣,世无其匹。 韩尚志左掌护住面门,右掌由上而下横截,身形跟着一拧 “嗤!”挟以一声惊! 韩尚志胸衣尽裂,藏在怀中的那只“佛手宝笈”,锵的掉落地上。 “拂手宝笈!” “阴煞莫秀英”狂叫一声,伸手便朝地上抓去。 韩尚志心里这一急非同小可,眼看出手抓取已是无及,情急之下,朝地上猛劈一掌 , 但,他出手虽快,终竟慢了一着,“阴煞”已抓住“佛手宝笈”退身丈外。 “‘佛手宝笈’!‘佛手宝发’……?” “阴煞莫秀英”忘形的喃喃叫着,一阵检视之成,又自言自语的道。 “不对!不对!这是右手……” 韩尚志全身起了一阵痉挛,额角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目中几欲喷出火来。 这“佛手宝笈”乃是“灵龟上人”的遗物,如果在自己手中失去,将何以对亡师的 英灵,何况他早已把报仇的希望,奇托在这“佛手宝笈”之上,只要寻到另一只,练成 “须弥神功”,何愁“血骷髅”功力通天,虽说杏茫,但总是一个希望,余外,他实在 找不出更好的路子,能练成足以超越“血骷髅”的武功。 “阴煞,还我!” “阴煞莫秀英”头也不抬的道:“还你,这么容易?” “你当真不还?” “你待怎样?” “我与你拼了!” 身形一划,“灵龟三式”电闪出手,他真己存心拼命。 “阴煞莫秀英”娇躯一闪,轻轻脱出奇招绝式之外,冷冷的道:“讲打,你还不配 跟我动手!” 韩尚志收势站立,全身簌簌而抖,的确,他要想从“阴煞”手里夺回师门遗宝,势 比登天还难,但他又不甘心罢手。 “阴煞莫秀英”粉届一变,顿现凄然之色,幽幽的道:“冷面人,你放心,这东西 我不要你的,不过我们坦白的谈一谈!” 韩尚志心中稍安,道:“谈些什么?” “首先,这‘佛手宝笈’你从何得来?” “师门遗物!” “令师是谁?” “灵龟上人!” “什么,你再说一遍?” “灵龟上人!” “你把我阴煞当三岁孩童?” “什么意思?” “灵龟上入成名在百年之前,难道……” “在下偶获他老人家坐化之所,承受了他的遗泽,尊之为师,难道不可以?” “哦!你可知道这‘佛手宝笈’还有另外一只?” “知道,这是右手,另外还有一只左手!” “阴煞莫秀英”粉腮大变,那双可以融化任何一个男人的眸子,突然泪光晶莹,凄 声喃喃的叨念道:“左手!左手!……” 韩尚志顿时心如鹿撞,难道“阴煞”知道左手的下落,不由激额的脱口道:“左手 怎么样?” “它夺去了我的幸福!” 韩尚志骇然道:“在下可以知道吗?” “阴煞莫秀英”一拭泪痕,怨毒的道:“你听说过阳煞高土奇没有?” “听说过,那是尊夫,与你是壁人一对!” “十八年前,我夫妇无意之中,获得‘佛手宝发’的另一只,参研之下,发现‘佛 手宝笈’应该是一对,于是我夫妻协议分头查访,我向北,他往南,约定一年为期,无 论如何均须赶回家中相聚……” 韩尚志忍不住接口道:“结果尊夫没有回来?” “不错,他没有回来,一年,两年,三年……我等了十五年,在痛苦忧伤中等待了 十五年,冷面人,十五年的时间不算短吧?” “啊!” “我无法再忍耐,我出江湖,忽然听人传说尊夫已然被害,我也早有这个想法,但 我查不出凶手,于是……” “于是你开始杀人,每年一次,每次一百?” “不错,你的目的借此引那仇人出面!” “你不嫌太残忍?” “残忍……哈哈哈哈!我被剥夺了一生幸福,难道不残忍?” “也许尊夫还在人间2即使真的如传言所说,也该尽力查访凶手,岂能滥杀无辜,如 果对方不是正道之士,你杀尽武林中人。他也不会现身!” “阴煞莫秀英”恨恨的道:“我有生之日,决不停止行动!” 韩尚志不由打了一个冷颤,道:“那只左手呢?” “随尊夫一齐失踪了!” “哦!” 韩尚志宛若当头被淋了一盆冷水。 “冷面人,你对另一只‘佛手宝笈’似乎很想得到” “在下确有这个意思!” “我们来个君子协定!” “什么君子协定?” “以一年为期,你我分头查访尊夫失踪之谜,如你得到线索或查出真相‘佛手宝笈 ’ 两只全算你的!” 韩尚志不由精神一震,道:“如果是尊驾你自己查出呢”? “奉送!” “如果尊夫被害,东西已落入他人之手……” “我报仇之后,照样奉送!” “万一尊夫仍在世间呢?” “不管怎样,全属于你!” “那这—只现在可以还在下了?” “不!” 韩尚志俊面一寒道:“为什么?” “我暂时保留,如果—年之内没有任何线索的话,我毁了它:“ “这是在下之物,你凭什么毁了它?” “留着它也许会酿成另一件悲剧!” “你不能……” “就这样决定了!” “如果你毁了它,我会要你的命?” “阴煞随时候驾!” 韩尚志空白愤火中烧,却莫奈其何,他功力与对方悬殊太大,当下咬牙道:“如果 在下找到线索,到什么地方找你?” “勾漏山!” “好,一言为定,不过还有一句话事先声明,尊驾对我拜弟和老哥哥的厚赐,这笔 帐有一天仍然要结?” “恭候!” “阴煞莫秀英”深深地瞥了韩尚志一眼,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冷面人,希望 不久再见,预祝你赌约胜利!” “在下如得胜,也是尊驾的满足!” “不错,咱们胜败两不吃亏!” 娇躯晃处,“阴煞”如鬼魅般没入林中、转眼不见! 韩尚志望她消逝的方向直发楞,他满以为得了“灵龟上人”的功力之后,可以快解 恩仇,想不到比起仇家来,仍然差得很远,单只这美如天仙的“阳煞”,身手就比自己 高出数筹。 他喃喃的自语道:“是的,我必须—全力搜觅‘阳煞高士奇’的生死下落,赢取一 双‘佛手宝笈’,练成绝世神功,才可以谈得上报仇两个字!” 但,“阴煞”失踪了十八年,偌大武林去觅线索,何异大海捞针。 想到血海深仇,使他联想起“阴煞”说过的一句惊人的话:“……血骷髅是假的… …”, 然而事实果真如此的话,真正“鬼堡主人”功高不可测,难道又能忍受别人冒名为恶? “有心人”也曾告诉自己:“……丐帮隐遁多年的‘宋铁拐’,突然现踪,惊走了 ‘血骷髅’!……” 以此推论,“血骷髅”而被惊走,“阴煞”的看法,有些可信。 但,何人有如此大胆,敢冒“血骷髅”之名,公然招摇呢? 这又是一个谜中之谜! “失魂人”为什么要自己拜访“鬼堡主人”?在自己功力未敌对方之前,岂非是自 投罗网。 正当韩尚志想得入神之际—— 数声凄厉的惨号,突告传来。 韩尚志不由心头巨震,暗道一声该死,他竟然忘了正在运功疗伤的小叫化东方慧。 一弹身奔回原地,目光扫处,不由亡魂尽冒。 拜弟东方慧已经踪迹不见。 鉴于“天齐教”的高手,入林搜索自己和东方慧,来的,当然不止被“阴煞”杀害 的这一路,如果东方慧果真是被“天齐教”所掳,或是碰到了什么意外的话,自己岂不 是百死莫赎,遗憾终生。 自己一时大意,疏忽了守护,慧弟在疗伤之际,虽三尺童子亦可制他于死地2我虽不 杀慧弟,慧弟由我而死…… 韩尚志越想越觉胆寒,如果说东方慧是功毕而自动离去的话,至少,他得叫一声, 找一找,决不会悄然而去。 同时,适才的惨嗥声何来呢? 他惶急的在林中飞驰,希望能发现些蛛丝马迹。 突然—— 就在距他和东方慧原来停身之处,约五十丈的林间,他发现了五具尸体,每一个尸 体的后脑上,嵌了一片树叶,显然这树叶就是致命的东西。 摘叶伤人,飞花碎石,这种功力非绝顶高手莫办! 那杀人者是谁呢?小叫化东方慧当然没有这高的功力,同时死者是否与东方慧的突 然失踪有关,也是一个谜! 一时之间,韩尚志感到犹豫无主。 小叫化东方慧与他情逾手足,他对他的关怀甚过对自身的关切。 就在此刻—— 一种金属叩触地面的“叮!叮!”声,隐约传来,像是出林而去,错非是韩尚志这 种功力,换了旁人,恐怕不易听得出来,这声音传得突几,韩尚志心中一动,当下毫不 怠慢,身形一展,向那声音追去。 林木渐稀,林外官道隐约可见。 只见一个独脚老丐,手持打狗棒,出林走向官道,每跳动一步,就发出“叮!”的 一声,如银乱发,显示出这老丐年事已高。 韩尚志一阵疾赶,说也奇怪,任他展尽身法,竟然无法追及老丐,双方总是相隔五 丈左右,老丐打狗棒一点地面,独脚一跳,“叮!”总是十丈开外。 追了半刻,双方仍是那个距离! 这一来,韩尚志傲性大发,把“浮光掠影”身法,展到极限,捷逾一缕风中的谈烟 , 那老丐恍如未觉,只是“叮!叮!”之声,更密一些。 韩尚志大是骇然,丐之中,那来这等高手,看样子,这老丐的功力,超过老哥哥 “南丐”甚多! 这老丐既有这等身手,当然不会不发觉被人跟踪,但,他连头部未回。 蓦地,韩尚志记起“有心人”曾告诉自己,在自己受伤的当日,一个丐帮隐遁了四 十年的尊者“宋铁拐”,突然现身,惊走“血骷髅”,救了“南丐”“北僧”,莫非他 就是老哥哥的师叔“宋铁拐”。 心念之中,冒叫一‘声道:“前面可是‘宋铁拐’老前辈,请留步!” 声落,那白发丐果然停身回头。 韩尚志身形猛刹,在老丐身前停下,长身一揖道:“冷面人这厢有礼!” 那老丐枯瘦如柴,只剩下一层黝黑的皮包着骨头,双眼深陷,闻言之下,眼皮一翻 , 两道慑人的精芒,朝韩尚志一扫,韩尚志暗道一声:“好积湛的内力!” “免礼,你叫冷面人!” “在下是!” “你追赶我老要饭的,有什么企图?” “在下与贵帮首席长老‘南丐’有不薄的交情!” “有交情又怎样?” 韩尚志不由一愕,这老丐比自己还要冷傲三分。 老丐又道:“娃儿,你要与我老要饭的套交情,目的何在?” “老前辈是否武林人所称的‘宋铁拐’?” “你怎知老要饭的名号!” “听人说的!” “你有什么目的,快说吧!”“老前辈是否由后面林中出来” “你已经看到了还问什么?” “晚辈拜弟在林中疗伤时失踪,故尔……” “你认为老要饭的吃了你那拜弟?” 韩尚志看在“南丐”份上,一再容忍,而对方却越说越难听,不由声音一变道: “晚辈请问老前辈曾见有什么人进来密林?” “不曾!不曾,老叫化没工夫和你扯淡!” 说着一转身…… 韩尚志身形一晃,横拦在“宋铁拐”前面。 “咦!娃儿,你想阻老化的去路?” “阻路不敢,但希望老前辈见告一声?” “你想要知道什么?” “我弟的下落?” “我老化子没有看到!” “林中五具尸身,被树叶射中手脑而死,是否老前辈……” “废话,我老化子已四十余年不开杀戒!” 韩尚志心中懊丧万分,看样子“宋铁拐”确实不知拜弟下落,还是急速另觅线索为 止,当即一揖道:“既然如此,晚辈告辞!” “且慢!” “老前辈还有话吩咐?” “看你这追赶老叫化的速度,功力已是相当火候,你师出何门?” 韩尚志心切东方慧的安危下落,不愿拖长时间,当你简括的道:“晚辈曾获奇遇, 得到武林前辈‘灵龟上人’的遗留功力!” “啊!” 韩尚志忽地想起一事,道:“晚辈听人说老前辈曾惊走当代魔尊‘鬼堡主人血骷髅 ’……” “宋铁拐”神情一黯,愤然道:“别提了,老叫化从此永不出江湖,‘宋铁拐’之 名,从此勾消!”随着神色又是一变,哈哈一阵狂笑道:“真是废话,这些事何必与你 后生小辈提及!” “叮!”人已从侧方射出十丈之外。 韩尚志大惑不解,但身形去本能的疾掠过去…… “叮!叮!”,人已在数十丈外。 这种快法,令人叹为观止,转眼之间,“叮!叮”之声渐杏,人由大变小,变成一 个小黑点,终至消失在官道尽头。 韩尚志自知追之不及,只好作罢,但心中又加了一重疑云,“有心人”曾人“宋铁 拐”尚未现身,“血骷髅”已望影而逃,而他却又说永不必履江湖的话、莫非这丐帮至 上的元老,载在“血骷髅”之手不成。 他想不出其中端倪。 他的思念,又回到拜弟东方慧的身上,他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拜弟巳为 “天齐教”派出来搜索自己和拜弟的另一拔高手所乘。 “上天齐教!” 他毅然的作了决定。 于是,韩尚志向路人打探一番之后,昼夜兼程,奔赴“天齐教”总坛所在地的“连 环套”,他要向“天齐教”要人。 调转笔头,且说小叫化东方慧,坐地疗伤,不久便人人我俩忘之块,对身外所发生 的一切变故,毫不知情。 待她功圆果满,睁开眼来,却不见拜兄韩尚志的踪影,心中大感奇怪,这时,正值 韩尚志在“阴煞”离开之后,独自觉思的当口,所以毫无声息,东方慧正待出声叫唤, 突然,不远处的林中,似有人影晃动。 她连想都不想的便弹身追去。 原来那些人影,是“天齐教”派出搜索东方慧和韩尚志的另一拔高手,由“天齐八 宿”中的另外四宿率领,他们早已发现东方慧正在疗伤,同时也发现了“阴煞莫秀英” 在十丈外的林中,所以不敢冒然下手,伯惊动了女魔。 东方慧运功完毕,见人影就追,正中那些“天齐教”高手的下怀,将机就计,向外 急退,但小叫化功力不可寻常,在五十丈之外,已被迫及。 五条人影,停步转身,半言不发,疾扑小叫化东方慧。 东方慧莫名其妙的跟对方动上了手。 这五人是“天齐教”二流高手,功力已有相当火候,一方面怕惊动“阴煞”,他们 不知道“阴煞莫秀英”已经离开,另一方面,又急欲擒住小叫化缴令,所以出手即是杀 着,数个照面之下,已测出小叫化功力非凡,而且似练有一种不惧掌指的怪功…… 隐在一旁的四个青衣老者,互相望了一眼,齐齐耸身而出。 “天齐八宿”在“天齐教”中是一流好手,眼看小叫化势非被擒不可。 就在四个青衣老者,身形闪动的电光石火之间—— 正在交手的五个高手万突然各发一声凄厉的惨号,倒地气绝。 变生突兀,小叫化东方慧不由惊得呆了…… “天齐八宿”中的四宿,也同时一窒,仔细一看,死者的后脑,各被嵌了一片小小 的树叶,登时寒气大冒,心知来了绝顶高手,互相一招呼,飞身而遁。 小叫化东方慧,惊魂入窍之后,连称怪事不已,她不知道以树叶毁去五个高手的是 谁,但去知道这异人乃是暗中帮助自己,当下向空一拱手道:“小叫化敬谢援手之德! ” 说完之后,不见回音,也就作罢,心里在思索拜兄韩尚志何以会突然不见?她已认 出飞遁的四个青衣老者是“天齐八宿”中的四宿,她从而想到“天齐教”首席堂主“彩 蝶李芸香”对韩尚志似乎志在必得,于是,她判断拜兄韩尚志极可能是落人“天齐教” 人手中,否则他怎么也不会在自己疗伤的紧要关头,突然离开,久久不回。 于是—— 小叫化东方慧也奔向“天齐教”总坛所在的“连环套”。 一步之差,两人错过了,但又先后奔向同一地点。 且说韩尚志心急如焚,把“浮光掠影”身法全务施展,紧赶疾驰: 第三天午未之交,韩尚志来到“连环套”外。 连环套——由十六座高峰错综排列而成,天生绝地,山里套山,谷内有谷,人进其 中,有如进入“八阵图”,极难退身。 韩尚志站在套外,细一打量,只见一道狭谷,夹在两身之间,黝长深邃,再向里可 看不出什么来,迎面岩壁之上,三个径丈在小的狂草“连环套”。 略一踌躇之后,弹身进入狭谷。 奇怪的竟然不见“天齐教”中人现身拦阻。 工夫不大,已进入了一里之遥,突然一峰迎面而立,谷道至已尽,暗付,怎么这是 一座死谷,但外面分明写的是“连环套”。 谁知奔到那峰壁之前,两端又各现出一道窄谷。 韩尚志暗自点头道:“连环套”,想来这尚是第一环,谷分两岔,他不知奔那个方 向才对? 突然—— 八个黑衣汉子,分自两端现身出来,四人一字排开,恰好堵满两边的窄谷口,右边 的四人之中,为首的一个冷喝一声道:“来人报名!” 韩尚志用眼左右一扫八个黑衣汉子,寒搜搜的道:“冷面人!” 八个黑衣汉子,同时面上变色,各向后退了一步,其中一个撮口发出一声长哨,谷 内登时有了回应,此时被落。 原来那发话的汉子,显得颤栗的道:“阁下就是新近出道的冷面人?” “不错!” “驾临敝教,有何贵干?” “要人!” “要人?” “昭!识相的立即传报,我要见你们教主!” “教主!凭你要见教主?” “如此你们闪开!” 八个黑衣汉子,齐齐蓄势戒务! “你们不让路?” “冷面人,闯谷者死!” 韩尚志怒喝一声,一掌挥向左首的四个黑衣汉子,出掌之快,犹如闪电,劲势之强 , 骇人听闻! 四个黑衣汉子,各发一声惨哼,如滚地绣球般,跌出两丈多远I右边的四个,这时却 发动了攻势,各劈出一掌。 韩尚志连头部不回,右掌—圈,轻轻卸却来势,身形一划,已欺到四人身前,四人 骇极亡魂,齐向两侧暴退,韩尚志冷嗤一声,越过四人,朝右首奔人。 谷道迂回,三转之后,面前现出半亩大一块谷地,四条谷道,错综排列。 人影晃处,数约二十的黑衣汉子从四个谷口涌出,当先一个虬髯老者,貌相狰狞, 巨口—裂,暴喝道:“何物小子,胆敢闯我总坛重地,报名上来?” “你算什么东西?” “小子你找死!” 如雷喝声之中,虬髯老者双掌一错.欺身直劈。韩尚志冷哼一声,五指电出,闷哼 声中,虬髯老者右手脉门已被扣个结实! “带我去见你们教主!” 一旁的二十个黑衣大汉,齐声暴吼,峰涌而上,韩尚志身形不动,左掌疾圈连划, 层层劲浪,暴卷而出,闷哼之声迭起,人影一阵散乱,纷纷倒退不迭。 韩尚志到此刻,仍未存心伤人,所以出手留了分寸。 急邃的哨音再传。 四条青影,电射而出,一见韩尚志之面,先是一怔,既而嘿嘿一阵冷笑,其中一个 狞声道:“冷面人,这可是天堂有路你不走,难得你自行投到!” 这四人正是“天齐八宿”之四。 “闪开!” 黑衣大汉,纷纷退下,四个青衣老者半月形站立,那原先发话的又道:“冷面人, 你是乖乖束手受缚,还是……” “哈哈哈哈,就凭你们这四块料!”话声中,振腕抛出扣在手中的虬髯老者。 四个青衣老者,齐齐怒喝一声:“小子,你找死!”,四道狂随挟雷霆万钧之势, 向韩尚志罩身击到。 韩尚志不闪不避,双掌挟以毕生功力,猛然封出。 一声撼山栗岳的巨响中,砂尘漫卷如幕,劲气余波,撕空有声,四个青衣老者蹬蹬 各退了三个大步,齐感气翻血涌,韩尚志也身形疾晃,退了一个大步。 “天齐八宿”是教中一流高手,四人联手之下,竟然不敌“冷面人”,看得一旁的 数十教众,齐齐心泛寒意,面目失色。 四青衣老者略不稍停,乍退又进,掌指齐施,凌厉无前的扑向韩尚志。 韩尚志身形一划,迳穿掌影指风而入,“灵龟一式”电疾出手2 “龟龟三式”乃“灵龟上人”集毕生精力研创而成,奇奥绝伦,以目前韩尚志的功 力施展出来,对付“血骷髅”“阴煞”等有数几个不世的魔头,虽嫌不足,但对一般武 林高手,却绰绰有余。 就在韩尚志划身出手之间,传出两声闷哼,两个青衣老者,抚胸踉跄而退,显然已 各中了一掌,另两个老者,大骇之下,抽身暴迟。 韩尚志冷冷地一扫场中各人,然后对那为首的青衣老者道:“在本人还没有起意杀 人之前,希望阁下乖乖地带路,见你们教主!” 青衣老者不屑的一哼道:“冷面人,连环套中还没有人活着进来,活着出去!” 韩尚俊面一寒,目中煞光陡炽,沉声道:“你不愿带路?” “办不到” 韩尚志面上掠过一线杀机,但转念一想,在拜弟东方慧下落未明之前,还是隐忍为 上,随即冷笑一声道:“如此闪开,看本人自闯!” 话声甫落,断喝之声,倏造传来: “闯,阁下好大的口气,竟敢如此目中无人!” 随着喝话之声,一条人影,从正中谷道之内,现身出来,韩尚志一见来人,不由下 意识的感到一怔,对方也是一愕。 原来现身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生得剑眉星目,玉面朱唇,英俊潇洒,与韩尚 志竟然不相上下,只是眉目之间,略显阴沉,是以两人一见,各为对方的仪表一怔。 四青衣老者和在场的二十一个教众,一见少年现身,齐齐躬身为礼,状极恭谨,叫 了一声:“少教主!”然后朝旁闪开。 那少年大刺刺的一摆手,然后阴阴的一笑道:“阁下就是冷面人” “不错!” “家父曾派人相请,想不到阁下自己投到!不过,阁下此来,必有目的?” 韩尚志吟哼了一声道:“在下前来要人!” “要人?” “不错!” “什么样的人?” “一个小叫化!” “与阁下的同行,专与本教作对的那一个?” “不错,正是他!” “阁下准知他在此处?” “想来不会错!” “哈哈哈哈,冷面人,好一个想来不会错,本教自开派以来,还没有人敢公然上门 寻仇,阁下是随本人进谷听候发落,还是要本少教主费一番手脚?” 韩尚志俊面一寒,沉声道:“请明白答覆在下找的人是否在贵教之中?” “在又怎样?” “请立即交人!” “如果我说不呢?” 韩尚志一听语气,断定小叫化确已被该教擒来,登时杀机上脸,一字一顿的道: “恐怕办不到!” “哈哈哈哈2冷面人,你本身已是瓮中之鳖,还狂吠些什么,想来你是不到黄河不死 心,本少教主成全你……” 你字出口,一道如山劲气,随着卷出。 韩尚志一咬牙,举掌相迎。 “波!”的一声暴震,少教主被震退了一个大步,韩尚志身形一摇即止。 少教主大感骇然,对方的功力修行,竟在自己之上,如果与他硬拼内力,自己必落 下风,心念之中,旋身而进,双掌疾抡,幻起千重掌影,猛雨般洒出。 韩尚志冷笑一声,扬掌晃身,穿人如山掌影之中,“灵龟一式”陡然出手。 少教主见对方身法诡异,招式奇幻,竟是武林莫见之学,自己的招式受阻无功,骇 然之中,疾退五尺。 韩尚志得理不让,身形再进,“灵龟二式”跟着展出…… 少教主再度电闪飘开八尺,“嗤!”的一声,一只衣袖,被齐肩撕落。 韩尚志连施两式绝招,竟然只撕下对方一只衣袖,心中也感到一凛,这少教主的功 力,在“天齐八宿”之上。 少教主登时面笼恐怖杀机,阴喝一声道:“冷面人,三招之内不叫你就地伏尸,本 少教主当场自绝!” 韩尚志不由暗自一惊,对方敢夸海口,必有所恃…… 心念未已,只见少教主凝立原地,双掌掌心相对—搓,乍然一掌拍出,一道轻柔的 劲风,应一拍之势飘出。 一旁的“天齐教”众,此时个个目瞪如铃,静待事态的发展。 韩尚志蓦觉对方掌风有异,疾挥掌相迎,但慢了一步,对方掌风已然及体,顿觉真 气一泄,双掌吐不出劲,登时惊魂出窍,这是什么怪功,竟然能破人真气。 少教主双掌一收,口角擒着一丝阴笑,缓缓举步欺来: 韩尚志大骇,这岂不是成了束手待毙? 情急之下,再运真所,一次、二次、三次,真气又告复聚,心中这一喜非同小可, 双掌倏扬,猝然拍出,如涛劲气,轰然有声。 少教主做梦也估不过对方分明被自己所发的“和合神功”破去真气,竟然能出掌反 击,但时间却不许他细想。 闷哼声中,被震得倒翻丈外,身形摇摇欲倒,口角沁出两缕鲜血。 旁观的教众,连四青衣老者在内,同发一声惊呼。 原来韩尚志的功力,乃是由灵龟输注,这内力之中,含有部分灵龟的真元,本身已 具阴阳互辅的作用,再加上曾浸泡“地脉灵泉”之中三日,脱胎换骨,所以真气散而复 聚,这一点,他自己也想不到。 韩尚志杀机已起,就在众人惊愕之间,—闪身,欺到少教主身前三尺之地,单掌上 扬,就待劈…… “住手!” 一声娇喝,倏告传来,声音不大,但入耳惊心,韩尚志不期然的收掌后退八尺,举 目一看,少教主身旁站定了一个美赛天仙的中年妇人,正以一种特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韩尚志不由心中—震,这妇人的美,可与“阴煞莫秀英”相较而无逊色。 她是谁? 莫非她就是…… 少教主转叫了一声:“妈!” 四青衣老者,和其余的二十一个高手,齐齐俯首躬身,口称:“夫人!” 韩尚志如中雷击,身形一晃,几乎当场栽倒。 她——天齐教主的夫人! 她——自己的母亲“赛嫦娥王翠英”,在全庄惨遭血洗之后,抛血仇,弃骨肉,改 嫁天齐教主。 母子相逢,本是人间极大喜事,然而韩尚忘却心如刀绞。 他的脸色,渐变惨白,目中金花乱冒,脑内—片混沌。 他在心里大叫,她不是我的母亲,我没有这样的母亲,然而,事实岂能抹煞,他想 回头出谷,但双脚不听使唤,像是生了根。 他感到他的心像被戳了一刀,在滴血,在刺痛。 耻辱,这是自己终生之耻,韩家历代为之蒙羞。 “赛嫦娥王翠英”眼中的神情,复杂至极,使人无从分折,判别。 场中一时之间静得落针可闻。 少教主狠狠地盯了韩尚志一眼,转头向“赛嫦娥”道:“妈,他就是冷面人!” “昭,我知道!” “孩儿的‘和合神功’对他无效?” “有这样的事,你们退开!” “赛嫦娥王翠英”娇躯前挪一丈,双眼迫视着韩尚志。 韩尚志全身起了一阵痉挛,虎毒尚且不食儿,难道她真的要向亲生骨肉下手?可能 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不!师叔“毒龙手张霖”曾说在家遭惨变之后,带自己找过她,而 她竟然要向自己和师叔下手,为什么,难道人比禽兽还要残毒? “赛嫦娥王翠英”粉面肌肉微见抽动,樱唇紧泯,似在压制着内心的激动。 韩尚志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但那声音变得连自己也听不出是发自自己之口,那不像 是自己的声音,是一种怪声: “你是……你……就是……” “赛嫦娥”冷冷的道:“教主夫人!” 韩尚志突然歇斯底里的狂笑起来,夹着模糊不清的话音: “教主……夫人……夫人……教主……” 所有在场的人,全都面现惑然之色。 “赛嫦娥王翠英”面色一变,但瞬又恢复冷静之态,大喝一声道:“冷面人,休得 在夫人之前发狂!” 韩尚志笑声一歇,咬紧牙关道:“教主夫人,你准备把在下怎么样?” “连环套中,非友即敌,向例没有活口出套!” 韩尚志肝胆俱碎,脑胀欲裂,暗声道:“夫人,你认识‘毒龙手张霖’其人……” “住口,冷面人,你命运已然注定,不必再晓舌了!” 韩尚志木然的向后退了一大步。 他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不相信世间会有这样狠毒得没有半丝人性的母亲,她难道 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谁,不婿再度嘶哑着声音道:“教主夫人,你记得与毒龙手在一道的 那孩子……” “赛嫦娥王翠英”粉而剧变,不待韩尚志说完,一欺身,玉掌电闪拍出。 韩尚志木然成疾,话说至此,还有什么不清楚,她是故意装龙作哑,居然向自己出 手,念头只半转,只觉胸前一紧…… “砰:“的一声,惨号突起,韩尚志被击飞丈外。 但一股信念,不,是一口怨毒之气在支持着他,一翻身站了起来,“哇!”的一声 , 口血喷出两丈之多,“赛嫦娥”衣衫,立现无数鲜红花斑,像朵朵桃花。 少教主疾步上前,欺向韩尚志…… “赛嫦娥王翠英”秀眉一蹩,蓦地闪身上前,伸手便点…… 韩尚志已被这惨酷的现实,打击得神志不清,迎着人影,就是一掌! 他虽在重伤之后,但功力末散,这一掌之势,确乎相当骇人。 “砰!” “赛嫦娥”实承一掌,娇躯一晃,手指点出如故! 韩尚志应指而倒。 四青衣老者,闪身上前,躬身一礼,其中之一道:“恭候夫人示下!” “赛嫦娥王翠英”瞥了昏倒地上的韩尚志一眼,冷冷的道:“送入死牢,明天与第 五十二批人犯,一同处决!” “遵令偷!” 少教主插口道:“妈,不交刑堂讯问?” “不必了,这小子仅是个年青狂傲之徒,谅来不会怀有其他用心!” 四青衣老者中的另一个,挟起韩尚志,正待…… “赛嫦娥王翠英”突地一扬手道:“且慢!” 随即飞指在韩尚志身上一连数点,道:“这冷面人功力不凡,我先行在此废去他的 武功,以免发生意外,传告死牢总管我收押之时,必须再点他的残穴,只解开睡穴即可 !” “遵令谕!” 四青衣老者再度躬身,如飞而去。“赛嫦娥王翠英”携着爱子的一只手,转身人谷 。 蝤髯老者和于下二十个黑衣大汉,恭送如仪。 就在韩尚志被拎之后不久,—条娇小的人影,来到了“连环套”外。 她,正是乔为小叫化的东方慧。 先后两个时辰之差,她和韩尚志错过了。 韩尚志怀疑她被“天齐教”派出搜寻自己和她的“连环套”同一目的,在彼此寻找 对方。 小叫化东方慧,灵巧慧黠,好深知“连环套”无异龙潭虎定,“天齐教”高手如云 , 若是硬闯,决无幸理。 直在套外一带徘徊到二更时分,才像一头夜猫般的扑入谷中。 她凭机智,躲过了数重卡哨的耳目! 入谷不久,她发觉情形不妙。谷道纵横交错,奔行了半夜,仍是干仞削壁夹峙的谷 道,一无所见.而且似乎很多谷道。自已曾行经不止一次! 几个时辰过去,她判断天快要亮了,但仍旧不能越出迷宫般的谷道,她芳心感到无 限的焦灼,她想循夺路退身也不可能了,因她已被困在谷道之中。 任她灵慧过人,此刻也感到束手无策。 天亮了! 漆黑如墨的谷道,逐渐开始明朗。 东方慧如热锅上的蚂蚁,进退维谷,拜兄韩尚志的下落消息,丝毫没有探到,自身 反而陷落“连环套”中。芳心的焦灼,莫可言偷。 此刻,她急欲寻觅—个藏身之处,先避过“天齐教”中人的耳目,然后再筹思脱困 之计,但,谷壁如刀斧削,高在数十丈之上,以她的功力,根本无法飞升,壁间说漫是 藏身之所,连托足的地方都没有。 而最使她焦灼的,并不是本身的安危,而是拜兄,不,应该是一见钟情的心上人的 生死下落! 她怕不能再见他最后一面,那样,她将死不限目。 蓦然,—声杰杰怪笑起自身后…… 东方慧骇然回首,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一个独眼黄衣老者,站在距自己一丈 不到之处、来人何时欺近身后,她毫无所党。 独眼英衣老者,独目二转,阴阴的一笑道:“小于,你辛苦了一夜,该歇息了!” 东方慧芳心怦然而震,原来自己在谷道中瞎撞了一夜,瞒不过人家耳目。骇然道: “你……你是什么人?” “嘿嘿,老夫‘观天神郝昌’本教主护法!” “观天神……” “不错!” “独眼观天,这名号恰当之至!” 东方慧虚身危境,仍不改那刁豁的天性,“独眼神郝昌”老脸一变道:“臭小子、 死到临头,还敢出言不逊,你是否为了‘冷面人’而来!” 东方慧心头巨震,拜兄果然在该教之中,惶然道:“冷面人被你们所擒?” “呢!擅闯‘连环套’的,无人能幸免!” 东方慧更觉骇然,激动的道:“闯?是他自己闯来?” “不错,他自行投到!” “现在何处?” “死牢!你小子马上就可与他见面!” 东方慧全身—颤,拜兄竟然被打人死牢,不知这死牢……心念末已,只听“观天神 郝昌”又道:“他可以活到日出时分,距现在还有半个时辰” “他……怎样……” “按教规处决” 东方慧脑内嗡的一响,身形晃了两晃,志哥哥半个时辰,就要被处决,以他的惊人 功力,尚且被擒,自己何能为力,如果志哥不幸,自己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不如被擒与 他死在一处,最少,能见他最后一面,告诉他自己藏在心中很久了的一句话,告诉他自 己的身世…… 心念之中,狂叫一声,夺路奔向谷中…… “那里走!” “观天神郝昌”一晃身,截在东方慧头里,伸手便抓。 ’他是“天齐教”四大黄衣护法之一,列为教主夫妇之下的特级高手之一,功力自 非小可,这一抓之势,其快如电。 东方慧本能的一偏身,肩头已被抓个结实,只一扭,脱出手抓,退后八尺。 “观天神郝昌”不由惊“哦!”出声,这小叫化练是什么怪功,果然传言不虚,掌 指刀剑莫奈其何! 东方慧仗着护身宝衣护身,一扭脱身,但对方功力太高,虽然震脱,肩头仍感到一 阵隐痛。 “观天神郝昌”—怔之后,狞笑一声,欺身出掌…… “郝护法!” 随着这声娇唤,—个绝色中年妇人,出现眼前。 “观天神郝昌”听声音已知来者是谁,忙收掌后退,肃然道:“属下在,夫人有何 令渝?” “处决人犯时辰将届,你即速返坛监决!这小的交给我了!” “尊令谕!” “观天神郝昌”打了一个躬,转身人谷而去。 东方慧一听时辰将届四字,登时芳心如割,狂叫一声,随着纵起身形,想追随“观 天神郝昌”的后路进谷。 “回来!” 娇斥声中,小叫化东方慧的身形,被一股绝强的劲风撞落地面。 “赛嫦娥王翠英”,更不打话,娇躯飞风般一转,手出如电,以快得不能再快的速 度,扣住东方慧的手腕。 “赛嫦娥王翠英”似乎胸有成竹,探手东方慧衣衫之内一点,东方慧亡魂皆冒,芳 心尽碎,念头未转,便已失去知觉。 且说韩尚志被他的母亲“赛嫦娥王翠英”一掌打得口喷鲜血,随即穴道被点,失去 知觉,等到他神志逐渐,恢复,首先感觉到的是一股恶臭霉湿之气,扑鼻而来,中人欲 呕,连呼吸都感到困难。 他缓缓睁开眼,入目一片漆黑。 这是什么所在? 渐渐,目光恢复了黑暗视物的功能,眼前的景物,由模糊而清朗。 难道我已经死了?他自问了一句,眼前置身之处,是一间宽广五丈的石室,一些黑 影在微微蠕动,响起阵阵铁链镣之声,那是人,蓬头垢面,形同恶鬼!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阴司地狱? 他只觉阵阵寒气,从心底直冒,略一转侧,叮当!当啷!自己的双腕上,套了一付 手拷,颈子上击着一条铁链,铁链的一端扣在室壁的一个钢环上。 环扫石牢之中,约有三十人之众,一个个垂头跌坐,双目无神。 韩尚志不由歇斯底里的狂叫道:“我已经死了,死了,死得这么不值,这么凄惨, 她竟然对亲骨肉下这毒手!” 他的叫声,引起全牢的囚犯齐齐抬头注目,但,没有—个人开口,也许,他们都被 折磨得麻木了。 他在想,竭力的想—— 从暴风雨之夕,师叔“毒龙手张霖”带他到韩庄——他的家。在枯骨堆中,他明白 了自己的身世…… 师叔的告诉了他身世之后,自绝在父亲的遗骨之旁! 韩庄包括父亲在内的二百余具枯骨,尚未收埋!他要待报仇之后,然而…… 之后,他知悉屠庄的血海仇人是当今魔尊“魔堡”主人“血骷髅”…… 结识东方慧,义结金兰。荒林奇遇,闯“鬼堡”…… 这些片断,历历在目,又似乎已非常遥远: 他欠八义帮主之女吴小眉一笔救命之恩还没有还! 他还欠神秘的“失魂人”一段恩,没有报! 义弟东方慧对自己情同手足…… 母亲“赛嫦娥王翠英”置夫仇家恨于不顾,改嫁他人,还对自己下毒手! 他脑胀欲裂,再次环顾一遍石牢,不!地狱! 恐怖: 阴森! 他喃喃地自语道:“我就这样死了,含无穷之恨结束了生命,一切恩怨情仇,从此 —笔勾消;我不能死,不能死!啊!命运之神的安排太残酷了……” 他感到周身逐渐麻木…… 突然一一 “卡!”的一声,一道亮光,透人石牢,壁间开了一孔,一个个孔呈现眼帘、是那 么眼熟、又是—声“卡!”孔洞盖上,一声轻叹,隐约传来。 “是她,对‘彩蝶李芸香’,我没有死,这里是‘天齐教’的因牢!” 韩尚志几乎失口而呼!一丝意念恢复了! 于是——— 谷道中的一幕,再现心头,吐血,穴道被制,昏迷…… 他试行运气,功力仍在: 他站起身来…… “坐下,别动!” 一个细如蚊纳的声音,传入耳鼓。 韩尚志依然—震,这话分明对自己而发,但目光扫遍石牢每一角落,却未发现任何 异状,奇怪、在这人间地狱之中,谁人以“传音入密”、之法对自己讲话? “冷面人,坐下,别动!” 那声音再度传来。 韩尚志心头为之巨震,不期然的依言坐了下来,立即以“传音人密”之法回应: “你是谁?” “我?你听不出来?” “有些耳熟!” “我是‘有心人’!” 韩尚志禁不住心狂跳、又是那神秘的“有心人”。鉴于以往的事实,—种脱困之念 油然而生,但他同时觉得骇然,“有心人”怎会到“天齐教”石牢所在? “你是,有心人’?” “不错!” “姑娘现在何处?” “死牢隔室!” “什么?死牢,这里叫作死牢” “不错,你现在‘天齐教’的死牢之中!” “姑娘怎会到了这里?” “不到告诉称的时候!” 韩尚志咽了一泡口水,他想问“有心人”是否为救自己而来,但冷傲成性的他,问 不出门,话题一转道:“这里囚的都是些什么人?” “待决之囚!” 韩尚志倒抽了一口凉气,自己也是待决之囚了,脱口再道:“我说待决之囚?” “不错。这些人有的是‘天齐教’对头,有的是教中犯了教舰的教徒,他们在等待 着人生的最后一刻!” “在下也是?” “当然!” “姑娘此来。必有目的?” “你说对了,我是有为而来,现在你不能乱动,必须装出功力已失的样子!” “为什么?” “凡进入死牢的人,在进牢之前。由死牢总管废去他的武功……” “但是在下……” “是的,你功力仍在,至于为什么,你日后自知,这是‘失魂人’的安排,我不能 向你解说!” “失魂人,姑娘是奉‘失魂人’之命而来?” “不错!” “我想请问姑娘一件事?” “讲!” “我那拜弟小叫化东方慧现在何处,生死如何?” “有心人”停了一停之后,道:“他的生命不会有问题!” “他现在在何处?” “连环套中,但已在‘失魂人’翼护之下!” 韩尚志心头一松,道:“失魂人也到了这里?” “别尽说闲话,你知道你还有多少时间可活?” 韩尚志不由抨然心惊,激动的道:“多少时候?” “两个时辰,现在是丑时,一到卯时,这死牢中的三十一个死囚,连你共三十二个 , 将被处决:“ 韩尚志—颗心顿往下沉,一股怨毒之气,冲胸而起,咬得钢牙格格作响,他恨,恨 那毒逾蛇蝎的母亲“赛嫦娥王翠英”,是她下手擒住自己而被送入死牢。当下恨声道: “如何处决?” “天齐教规例,为体上天之德,杀人不流血,赏以全尸,先以毒药把应死的人毒死 , 然后抛出‘连环套’外掩埋……” “毒死?” “不错!你不必妄想逃脱,囚入死牢的人,死了以后才能出牢,就是说唯有死人才 能出这石牢!” 韩尚志“呢!”了一声,默然无语。 “有心人”继续又道:“这死牢建在地底,出口地道机关重重,有近百高手,分层 把守,而且被毒死的人,抛出掩埋之际,例由监决人再点死尸‘死穴’,这样万无—失 !” 韩尚志终于忍不住道:“姑娘此来,就是告诉自己这几句话?” “还有,你或可得救……” “生死有命,在下不在乎了!” “你不在乎,但另外有人却在乎!……” 韩尚志惑然道:“谁?” “失魂人!” “失魂人,为什么?” “你日后自知,她在设法救你,但将付出极大的代价!” “失魂人为了救我而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不借!”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目前仍然不能告诉你!” 韩尚志缄口无言,这真是令人莫测,令人难以置信的怪事,突然,他灵机一动,几 乎忍不住失口而呼,颤抖着声音道:“姑娘,你说死人可以脱出这死牢?” “呢!不错,怎么样?” “在下已有脱身之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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