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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堡 2 因伱┊認眞 发表于 2008/4/25 0:42:00 |
百日之期,转眼即过,对“灵龟上人”在灵龟背上所遗的武功,已熟之又熟。 他怀着万分激动的心情,对着泉眼上方的石壁,凝视久久,他不知所谓异象是什么 回事,他觉得一切的安排都是那么玄妙而神秘。 于是一— 他功集双掌,照着泉眼上方的石壁,呼呼劈出三掌,震耳欲龙的轰轰之声过处,那 石壁像闸板也似的下沉,泉眼立时失去了踪影。 韩尚志正自纳罕之际,忽然“锵!”的一声,一块乌光闪亮的东西,从那下沉的壁 顶跌落,赫然是一只乌铜铸的手掌,—一张素笺,随之而落。 他惑然不已的拣起素笺一看,登时全身一震,激动的高声唤道:“佛手实笈!佛手 ……” 他记起师叔“毒龙手张霖”曾对自己提到过这件传诵武林数百年的异实,想不到会 在这里发现。 “佛手实发”上载一种盖世武功,叫“须弥神功”少林的“般若神功”亦无法与之 抗衡,武林代代相传,但却无人见识过。 他的手开始颤抖,他闭上眼,平静心里的激动。 他想起韩庄白骨如林的那一幕,二百余门人命,再加上师叔“毒龙手张霖”的一家 , 全都毁于“血骷髅”之手。 这海洋深的仇,天般大的恨,岂能不报: 血骷髅一鬼堡之主,他无法想像对方的武功有多深,因为“南丐”“北僧”都不是 他的对手,但如果习成“须弥神掌”!…… 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那素笺之上。 “佛手实笈,余得之于三十年前,参修之下,竟尔走火入魔,方始悟及此实笈应有 左右两面,然为时已晚,余得者为右手,尚有左手不知沉埋何所,此乃余终生憾事,有 缘者如能为余竞此志,使双手合壁,练就神功,元敌天下,余不含笑九幽!? 韩尚志心里一凉,这“佛手实笈”既是一对、那另一半却到何处去找? 天地之大,要想寻到另一半实笈,根本就是不能想像的事! 如果寻不到另一只乌铜佛手.那这一只还不是等于废物? “灵龟上人”一时不察,竟因此而丧生,抱终天之憾。 沉吟良久之后,突地朝那石床沉下的地方’跪,道:“师父,虽然您已出去,但遗 功之恩,何能抹灭,弟子有生之年,当竭尽全力,去完成师父的这件心愿,至死方休! ” 他立起身来,把那只乌铜佛手纳入怀中,然后走出石室,把那穴口的石板还原,并 用掌风推土掩盖了。 回头望处,又是一呆,原来那“地脉灵泉”.已然干枯得点滴无存,剩下了一片洼 地,想来是泉眼被封堵了的原故。 他仰望林空的一圈蓝天,像是从一场奇幻的梦境中醒来。 百日之间。他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他获得了百年功力,和一身绝艺。 首先,他想起那顽皮慧黠的拜弟小叫化东方慧,不知他目前流浪何方,以现在的身 手想来足可当他的大哥了! 他傲然的笑了笑。展身出林。 林中,已不再如以前的昏昧,因为他的眼神已能暗中视物,他照着“灵龟上人”的 遗笺所示,东行三里,再转向南行四里,果然脱出林莽之外。 越过一片疏林,眼前是一座不及高的山头。 登上山头一看,一面是一个镇集,另一’面.流水滔滔,一座黑黝黝的占堡,矗立 江心,那i正是“鬼堡”,震慑着整座武林的“鬼堡”。 韩尚志登时热血沸腾起来,仇恨的火、在心里熊熊燃烧!眼中射出可怕的杀芒。 报仇! 他咬牙切齿的向空一挥拳。 忽地,他发觉自己身上,衣服已成了些披挂着的碎布,形体不蔽,腹中饥肠辘辘, 心想,且到前面镇中买套衣服换上,填饱肚子,再回头奔“鬼堡”不迟。 心念之中,飞身下山,向那市集奔去。 蓦地—— 破空之声传处,数条人影,迎面飞射而来。 韩尚志的目的是到镇上换衣打尖之后。赴“鬼堡”索仇,对这些人物也懒得理睬, 一偏身,打算从旁侧驰过。 “停下!” 来人之中,有人大喝了一声,随着喝声,七条人影,纷泻落地,韩尚志见对方出声 喝止自己,只好停住势子,与对方当面而立。 七人之中,有三个老者,四个壮汉,满脸俱是惶恐之色。 双方照面,七人同时轻嘎了一声,可能韩尚志的狼狈样子使他们吃惊不小。 其中一个老者,眉峰一皱道:“哥儿,你受了伤?” 韩尚志冷漠地点了头,那老者又道:“哥儿要上那儿去?” “镇集!” “上路不通!” “为什么?” 那老者面上顿一骇凛之色,道:“别问为什么,听我老人家的话没有错,赶快回头 吧!” 韩尚志冷冷的道:“多承指教!”声落,人已在三丈之外。,七人之中的另一个老 者道:“这小子既是自愿去送死,还管他则甚,我们走吧,别引火烧身!” 韩尚志已听出对方话中大有蹊跷,但他一方面自传艺业,另一方面脑海里除了向 “鬼堡”仇之外,什么也不在意,弹身仍往前奔。 眼前出现一片桃林,时值盛夏,枝浓叶密,由外无法透视,路由林中央穿过。 将及林边,血腥之味扑鼻而来。 韩尚志心头一震,急刹身形,二看,不由一阵毛骨悚然,连打了两个寒噤,只见路 上横七竖八的倒卧着数十具尸身,血污狼藉,每一具死尸死状一样,全是被抓碎天灵盖 , 脑血齐流,厥状令人不忍座睹。 他愕住了! 是什么人以这种残酷的手段杀人? 方才余遇仓皇逃命的三老者四壮汉拦阻自己前进,莫非就指这惨案而言? 他想不出其中究竟。 呆立了一阵之后,迳自穿林而入,一路上,又发现不少死尸,死状和林外所见一样 , 天灵盖被抓碎。 韩尚志愈看愈惊心,这真是骇人听闻的血劫。 就在此刻—— 一条人影从桃林深处,踉跄奔出,韩尚志一看这人,心头又是一震,这不是武林中 数一数二的人物“南丐”吗,看样子他是受了伤。 莫非他也是伤在那以抓碎天灵为杀人手法的人手中。抑或 “南丐”“北僧”名震武林,竟然会戴在这人手里,那这人的功力,就可想而知了 , 心念一转。迎前数步,一抱拳道:“老前辈请了!” “南丐’’用目光一打量韩尚志,面上顿现惊疑之色,你道:你……你……” “在下韩尚志!” “韩尚志?” “是的!” “你与那女魔交过手了?” 韩尚志听得模头不着脑,怔了好一会才道:“女魔!是谁?” “阴煞莫秀英!” “阴煞莫秀英?” “你真的不认识这女魔,那是我老化子错疑,你怎么这等狼狈?” 韩尚志下意识的朝自己身上看了一眼,他本想说出奔林中的遭遇,心念一转,道, 还是以不说为妙,随即尴尬地一笑道:“在下昨夜遇见一群野狼,被弄得不成样子!” “南丐”双眼一翻道:“小子,真佛面前不用烧假香,狼群虽狠,恐怕奈何不了你 , 我老化子自信双眼不盲,观你神仪内蕴,修为已非寻常武林道可比?” 韩尚志俊面微红,暗道一声好眼力,口中却冷漠的道:“信与不信在于老前辈!” “南丐”手中竹节棍一挥道:“好,闲话少说,那女魔说不定会去而复返,你赶快 离开这里吧!” 韩尚志泰然道:“阴魔莫秀英,一个女人,到底有多狠?” “小子,你真不知天高地厚,你看到林内林外的积尸没有?” “看到了!” “如果你不想被抓碎天灵的话,最好是赶快离开:“ 韩尚志淡淡的一笑道:“在下倒真想见识一下阴魔莫秀英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物 !” “南丐”如霜须发一阵掀动,狂笑数声道:“小子,有种,甚合我老化子的脾胃, 不过,我告诉你,连我老化子也非其敌!” “老前辈伤在她的手下?” “呢!我老化子老运不济,一再的载斛头!” 韩尚志心中一动,知道“南丐”所说的一再,必是指三月前栽在“鬼堡主人”之手 , 现在又栽在“阴煞”之手而言,当下也不说破,话题一转道:“阴魔莫秀英为什么杀人 ?” “南丐”嘿嘿一笑道:“小子,你问对了人,这问题除了我老化子之外,恐怕很少 有人能回答你!” 韩尚志好奇之心大炽,精神一振道:“老前辈是唯一知道事实真相的人?” “话不是这么说,不过我老化子恐怕是能逃出‘阴魔莫秀英’毒手的极少数中一人 , 所以还能道得出一点端倪!” “在下请教?” “好,你我一见投缘,到那边林中,老化子润润喉咙,再讲给你听!” 两人一先一后,穿入桃林深处坐下,“南丐”解下腰间葫芦,口对口咕噜喝了一阵 , 然后舔唇呕舌道:“这是道地的陈绍,小子,你也来一口!” 说着把酒葫芦递了过去,韩尚志接过来喝了一个大口,连连点头道:“不错,好酒 !” “南丐”接回去喝了个葫底朝天,一抹嘴唇,道:“小子,听仔细了,二十年前, 江湖中出现了一对青年男女,男的貌若潘安,女的美赛天仙,但一样的功高莫测,心狠 手辣,男的叫‘阳煞高士奇’,女的……” “女的就是‘阴魔莫秀英’了?” “不错,你别插口,他二人是一对恩爱夫妻,同时练就了一种极阴的武功叫‘玄阴 鬼爪’胆,搅得—片血雨腥风……” 韩尚志忍不住插口道:“若大江湖就无人制得了;阴阳双皱’?” “可以这么说!” “血骷髅呢?” “南丐”一怔神道:“你说是鬼堡之主?” “是的!” “血骷髅的真正面目,在武林中是一个谜,不过以老化子推测,‘鬼堡主人血骷髅 ’ 的功力,要高出‘阴阳双煞’甚多.他们双方不曾交过手,这问题无从回答,现在你先 听我说下。” 韩尚志心中暗道,你和“北僧硬分明被“鬼堡主人”两次扔下堡墙,最后一次进堡 之后。狼狈而出,半声不坑的离开,若说连鬼堡主人的面目都不曾看到。岂非是欺人之 谈,只怕内中另有文章……” 心念未已,只听“南丐”干咳了—声.继续说道:“双煞的作为,引起了武林公愤 , 黑白两道三次联手,但结果从自多送人命!” “老前辈也是其中……” “没有,我老化子有事没赶上!” “那就只好听任‘阴阳双煞’肆虐武林的了?” “十多年前,阳煞突然失踪,据传闻已经被一个神秘的武林前辈除去了,阴煞遍访 仇人不着,迁怒所有的武林人物,每年出现一次,每次杀一百人……” 韩尚志不由咋舌道:“如此说来,十年之间。被杀的该有千人了?” “南丐”叹了一口气道:“这倒没有,这女魔现身杀人,是近三年的事!” “这事令人费解!” “为什么?” “若说‘阳煞高士奇’是被一位武林异人除去,为什么那异人不同时除去阴煞,而 造福武林,除去一煞,却留另一煞毒害武林?” “小子,你说得不错,但传闻总是传闻,这公案至念仍是一个谜!” 韩尚志愤然道:“难道武林中都是独善其身之辈?” “南丐”点了点头道:你说对了,否则,阴魔莫秀英’不会如此猖狂!” “有机会我要会会她!!” “小子你志气不小,你是何人门下?” “灵龟上人!” “什么,你再说一遍?” “灵龟上人!” “哈哈,小子,你今年几岁,灵龟上人成名在百年之前 “我是他老人家的遗命传人” “哦!你得了他的武功?” “是的!” “难怪你口气如此托大,既是这样,你可以一斗‘阴煞’的了!” 韩尚志心念一转,道:“老前辈……” “南丐”摇手止住韩尚志的话道:“且慢,你既是‘灵龟上人’的传人,论辈份我 老化子还差了一截,这样好了,你叫我一声老哥哥,我托大叫你小老弟,如何?” 韩尚志急摇手道:“这……这怎么可以,老前……” “小老弟,别婆婆妈妈的,我老化子不喜欢这一套:“ 韩尚志做梦也估不到望重武林的一代高手竟然要和自己平辈论交,三月之前,如果 是在三月之前,自己算那一门子东西,这变幻真是太奇突了,当下红着脸道:恭敬不如 从命,小弟荣幸之至!” “别酸了,你有什么话要说,现在说吧?” 韩尚志俊面之上,飘过一抹悲愤的色彩,目中顿现怨毒之光,沉声道“老哥哥会进 过鬼堡?” “南丐”陡然一震道:“你说鬼堡?” “不错!” “当今武林,恐怕找不出一个人能进入‘鬼堡’而活着出来!” “三个月前老哥哥和‘北憎’不是曾越堡墙而入吗?” “南丐”苦笑一声道:“不错,有这回事!” 老哥哥和‘北僧’老和尚不是活着出堡的吗?” “不错,活着出堡,但并不是凭功力脱身……” “那是凭什么?” “小兄弟,这话可只你一人知道,我和北僧是被鬼堡主人放生的!” 韩尚志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凭“南丐”“北僧”的功力,竟然说出被人放生的 话,“鬼堡主人”的功力,岂非不可思议,但这念头只一闪便逝,仇和恨使他不去计及 这些利害关系,当下,紧接着追问道:“请问老哥哥,那鬼堡主人‘血骷髅’到底是什 么形象?” “南丐”骇然道:“你问这干吗?” 韩尚志脑海之中又浮现暴风雨之夕,师叔“毒龙手张霖”带自己回韩庄,所见惨绝 人环的一幅画面,全庄二百多口人,尽成了白骨骷髅,至今还没有收埋,虽然师叔要自 己不可收骨、也不许报仇,但为人子者,能吞得下这屠家之恨吗? 当下目毗欲裂的道:“我与,血骷髅’有不共戴天之仇,三江四海之恨!” “你?与鬼堡主人有仇?” “不错,我誓要把他挫骨扬灰,夷平‘鬼堡’方消心头之恨!” “你要向‘血骷髅’索仇?” “是的?” “这个……恐怕……”’ “怎么样?” “小兄弟,恕我老化子说丧气话,恐怕很难!” 韩尚志仰天一阵悲啸道:“不是我韩尚志丧命,便是,血骷髅’亡生!” “有志气,丧生在‘血骷髅’手中的,多如牛毛,我老化子也不必问事实了……” “老哥哥,‘血骷髅’是什么样—个怪物?” “这个,恕不能相告!” “为什么?” “武林人一言九鼎,我与‘北僧’,可以说是数十年来,唯一能生出堡门的人,也 是唯一见到‘血骷髅’真面目的人,但我们在被他破例放生之时,曾答应过‘鬼堡之主 ’ 永远不提所见之扣!” 韩尚志悲愤无已的道:“既然如此,老哥哥,再见了!”说罢站起身来。” “且慢!” “老哥哥还有话说?” “你得谅解我老化子的苦衷,在江湖中老化子也可算得上薄有微名,我不能北信食 言,但‘血骷髅’天人共愤,我老化子三寸气在,不会中止为武林伸正义!” 韩尚志歉然道:“那是小弟我失言了,请包涵……” “你目前要去何处?” “我换过衣服之后,就赴‘鬼堡’索债!” “小兄弟,万事谋而后定,何不稍假时日,联合天下群雄 “敬谢老哥哥关怀,小弟我不愿假手他人!” “南丐”激动的道:“可恨我老化于此刻身受重伤,不然当陪你走上一遭!” 韩尚志剑眉一蹩道:“老哥哥受了重伤?” “不错,被‘阴魔莫秀英’击中一掌,内腑已然受伤,须得月徐疗治!” “如此说来,阴煞的功力比老哥哥高不了多少?” “何以见得?” “老哥哥不是说过‘阴煞’手下从不留活口吗?” “你错了!” “我错了?” “昭!‘阴魔莫秀英’的功力高出老化子甚多,只是她有一个规矩,凡是在她手下 走出三个照面不死的,她抖手便走,决不第四次出手!” “哦!” 韩尚志听得心泛寒气,不由惊“哦”出声,但是想一斗“阴煞”的心也更切。 “南丐”低头思索了片刻之后,激情的道:“小兄弟,令人望而生畏,匆匆打尖之 后,离镇奔飞“鬼堡”。 “浮光掠影”身法,迅快绝伦,盏茶工夫光景,已抵达江边。 “鬼堡”矗立江心礁岩之上,神秘,恐怖。 堡门紧闭,堡门上方的血红骷髅头,令人怵目惊心。 韩尚志目赤如火,热血沸腾,韩张两家数百口生命的血仇,使他浑忘一切厉害。 他打量了一下这座不亚于“死神之宫”的“鬼堡”,喘了一口大气,一咬牙,飞掠 过那段石梁,到达堡前。 三月之前,黑白两道联手进攻“鬼堡”,他和拜弟小叫化东方慧违违地作上观,他 有报仇的心,但却没有报仇的力,现在,意想不到的奇遇,使他变了另外一个人,他单 人独自前来索仇。 他想,自己此来索仇,光明正大,无妨先行叫破,当下气贯丹田,恨声道:“血骷 髅,索讨血债的人来了!” 连叫三遍,毫无应声。 韩尚志冷哼了一声,双臂一圈,双掌推向那黑黝黝的堡门劈去…… 他自得灵龟输功,已惧备百年内力修为,这全力一击,其势岂同小可。 就当他掌劲乍吐之际,“鬼堡”之门,突然悠悠的打了开来,一股阴风,从堡门卷 出,他全力而发的一掌,竟然致消卸得无影无踪。 韩尚志大感骇然,下意识的退了数步,定晴望处,只见窿形门洞,阴黯幽深,以他 的目力,竟然望不见里面的任何情况。 “闯!” 一个意念,候升脑海。 暴喝声中,韩尚志双掌挟以撼出栗岳之势,再度向堡门之内劈去,人也跟着一强而 起,向门内射去。 “隆!”然巨声中,一道如暗劲,反撞而回,劲风触体,其寒砭骨。 韩尚志连人影都不曾见到,就被震得飞泻而出,五丈之外,方才势尽落地,一连几 个踉跄,方始稳住身形,寒涛徐劲,使他连打了王个寒颤。 一声惊“噫”隐隐自堡中传出。 可能,韩尚志承受了这阴寒劲气的一击而夷然无损,使堡中人惊异了。 公然只身向“鬼堡”索仇。韩尚志是第一个。 他望着那种神秘恐怖的堡门发怔! “鬼堡主人”的功力,令人无法想像。 “鬼堡”之内除了堡主“血骷髅”之外,是否另外还有人,是一个谜。 “血骷髅”是鬼堡之主的标志,至于堡主本人,在武林中是一个谜,因为从来没有 人见过他的真正面目。 如果说有,就是那些被杀的人,然而他们死了! 唯一活着出堡的两人,“南丐”“北僧”,也许他们曾见到“血骷髅”的真面目, 但,格于诺言,他俩永不会透露。 韩尚志索仇的决心,并末稍挫,呆立了一阵之后,又缓缓朝前欺去。 一阵震耳欲龙的狂笑,从堡门之内飘传而。 韩尚志心头一震,不期然的止住前欺之势。 笑声愈来愈烈,有如一柄柄的利剑,直往耳里插。 韩尚志渐感气血浮动,猛然警觉,气纳丹田,声如裂帛也似的大喝道:“血骷髅, 出来纳命!” 笑声虽然而止,但一切随之悄然,久久仍无动静。 韩尚志在仇焰熊熊,恨火炽烈之下,那能忍耐,再次喝道:“血骷髅,小爷我要夷 平鬼堡!” 堡内传出一声鄙夷的冷笑,充满了不屑之意,接着一个阴森森的声音道:“小子, 胆敢向,鬼堡’指名索仇的,算你是第一人,凭这一点,饶你一条小命,赶快滚吧!” 声音似近在咫尺,但却不见人影。 韩尚志怒哼一声道:“血骷髅,现身出来?” “嘿嘿嘿嘿,普天之下,还不配有人叫老夫现身!” “血骷髅,血债血债,你的末日……” “住口,黄口小儿,死活不知,老夫生平杀人无算,但尽是可杀之徒……” “放屁!韩……” “出言无状,是你自己找死!” 死字余音尚缭绕耳际,一道寒涛,从堡门之内卷出。 韩尚志已领教过这阴柔掌力的厉害,当下面色一凛,蓦集全身功劲,猛劈而出。 劲风相触,只觉对方潜劲万钧,而且阴寒之气令人鼻息皆窒,刺骨砭夫。 震天巨响声中,韩尚志只觉如遭雷极,血涌气翻,眼前金星乱冒,蹬蹬蹬退到八尺 之外,身形一阵晃动,强撑住没有载倒,口一张,一投血箭夺喉射出。 “血骷髅”阴森的声音再度响起: “小子,难怪你这等狂傲,能接得下老夫‘寒魄掌’击而不当场毙命的,仍数你是 第一人,不过,你要扬言报仇,还差得很远,现在,给你最后一个机会,快走!” 韩尚志脸如赤血,目眦欲裂,俊面凄厉如鬼,惨哼一声道:“血骷髅,你敢现身出 来与小爷分个生死?” “你不配!” 韩尚志恨火攻心之下,已忘生死利害,厉声道:“血骷髅,有一天我会踏平‘鬼堡 ’ 连地翻转过来!” “你有机会吗?” “只要我不死!” “但你已死定了,老夫已两次饶你不死,你竟然不分好歹,现在……” “怎么样?” “念你是个血性后生,赏你一个全尸!” 尸字出口,如涛寒飚,再度卷出,劲势之强,骇人听闻,韩尚志即使未受伤,也难 经得起一击,何况是重伤之后,惨啤声中,一个身躯,被震得凌空飞起,向江心泻去, “卟通!”一声,浪花飞溅,几个浮沉,便失了踪影。 “鬼堡”两扇黑黝黝的堡门,随着缓缓关闭。 江涛拍击着礁岩,“鬼堡”阴森神秘如故,像是不曾发生过什么事。 却说,韩尚志被震落江心,瞬即失去知觉。 当他度醒之际,但觉全身温暖如春,阵阵兰麝之香,薰人欲醉,睁眼一看,锦帐低 垂,绣被覆身,自己赫然置身在女子的闺阁之中。 脑海里第一个浮起的念头是:“我得救了,并没有毙身鱼腹,报仇仍然有望!” 他不由喃喃的脱口道:“我没有死!我没有……”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道:“是的,相公,你没有死!” 韩尚志猛吃一惊,转目透过流酥锦帐望去,只见化壮台前,隐约坐了一个女子,那 话,想来就是发自她的口中。 心里立时涌起第二个念头:“我被一个女人所救,女人!” 他心里可真比死还要难过,在下意识中,他对女人深恶痛绝,因为他的母亲“赛嫦 娥王翠英”,置血海深仇于不顾,改嫁天齐教主,所以他偏激的痛恨女人。 他哼了一声,坐起身来,但觉全身骨痛欲折,一股股的寒气在经穴里直窜。 他知道“鬼堡主人”所说的“寒魄掌”,寒毒已然攻人体内。 他却不知他因得灵龟输功,又得“地脉灵泉”脱胎换骨,所以才能承受两次重击, 若换旁人,早已当场横尸了。 “相公,你不能起床!” 韩尚志万分不情愿的硬起头皮道:“姑娘,是你救了在下?” “不是!” “那就怪……” “是我家小姐!” “哦!你家小姐的芳名可否见告?” “我家小姐来了!” 随着话声,珠帘一闪,一个窈窕的身影,进人房中,韩尚志一颗心不由卜卜乱跳起 来。恨不能有个地洞,马上钻进去。 “水仙,那位相公……” 那原先守伺房中,被唤做水仙的丫环立即接口道:“相公已经醒了,正在问小姐… …” “知道厂,你去把莲子羹给这伙相公拿来!” 声如乱莺出谷,字字扣人心玄,韩尚志却急出了一身冷汗,不顾伤痛,一骨碌下得 床来,眼前一亮,对面站着—个年华豆蔻,清尘绝伤的浅缘淡装少女,一只澄如秋水, 微带羞涩的秀眸,正紧盯着自己。 韩尚志心头一震,赶紧低下头去,一看.自己向丰的衣履,已焕然一新,不由又是 一怔,咬紧牙关道:“是姑娘救了在下?” “不错,这是适逢其会,相公不必介意!” “请问姑娘芳名上姓?” “我叫吴小眉,相公你呢?” 韩尚志念在对方有救自己之思,只好照实答道:“在下韩尚志I” “哦,韩相公,因何落水的?” “这个……这个……在下与人交手,不幸落败受伤,被抛入江中,多蒙姑娘相救, 在下异日再为报答,现在告辞……,’ 话末说完,那小婢已笑盈盈的捧了一碗莲子羹进来,往床边几上一放道:“相公请 用!” 韩尚志脸孔发烧,心头狂跳.嗫嚅的道:“在下身有要事,立即告辞!” 吴小眉浅浅—笑道:“韩相公,你受伤未愈,不宜行动,元妨稍息几日再走不迟! ” “不!不I这盛意在下心领了,—切容圆后报!” “韩相公。何必一再说报恩的话,不嫌太俗了?这里是家父生前避暑的别墅.闲人 不会在此,疗伤调息。最足理想不过!” “令光尊是……” 吴小眉粉面—黯,道:“八义帮主吴由道!” 韩尚志忽地想起三月之前在轿中所遇的那一幕,不由脱口道:“今尊足被‘天齐帮 ’ 首席堂主‘彩蝶李芸香’所害?” 吴小眉骇然退了一步,杏目圆睁道:“相公何由知道?” “在下三月之前。曾日睹‘江南七怪’向‘彩蝶李芸香’索仇。声言是为了替令先 尊讨公道,不幸……” 吴小眉玉牙紧咬道:“是的,江南七怪与先父交称莫逆,想个到陈尸官道,这血仇 我吴小眉誓要索讨!否则何以安父魂,慰七位伯叔之灵!” 韩尚志心念一转道:“彩蝶李芸香曾劫持过自己、还打了自己两个耳光,这笔帐不 能不讨,我何不把她擒了交与吴小眉,算是答谢她救命之思,从此两不相欠!对、这是 个好主意,不然挂上这笔思帐,何时才了!” 心念既决,顿觉轻松了许多。 丫环水仙忍不住插口道:“相公,莲子羹冷了,快些吃下去吧,你已两天不进饮食 了!” 韩尚志一愕道:“两天,我在这里躺了两天?” 吴小眉接过去道:“不错!” 韩尚志心里更加难过,他恨女人,可是偏偏受了女人这大的恩惠,他感到头昏脑胀 , 如坐针毡,似乎一刻也不能久停,长身一揖道:“吴姑娘,在下告辞!” 吴小眉粉面掠过一抹奇异的表情,豁然道:“韩相公何必急着离开?” “在下身有要事……” “可是你伤势末愈……” “不要紧,这一点伤算不了什么,姑娘大德,在下将有厚报!” 说完,举步便走。 吴小眉欲言又止,又不好意思出手拦他,幽幽的道:“韩相公,我们能再见吗?” 韩尚志心不在焉的慢应道:“也许会的,姑娘珍重!”重字出口,人已在房门之外 。 “水仙,你送韩相公出去!” “是!” 水仙一拧腰,抢在韩尚志头里,一路穿廊过户,向外走去,身后传来吴小眉一声幽 然长叹,韩尚志故作未闻,低头疾走,工夫不大,已来到门外,韩尚志抬头—看,门上 : 一块横额,题了“听涛小筑”四个字,心想,这便是这别墅的名称了。 “姑娘请回!” 水仙一厥小嘴道:“韩相公,你不会辜负我家小姐……” 韩尚志心头一震,打断对方的话道:“在下恩怨分明,有恩必报,告辞了!” —弹身,迅快无伦的疾驰而去,门外个远,使是大江。这“听涛小筑”正是建筑在 江边,官道却沿江而辟。 韩尚志沿江而下,一路思潮起伏不已。 “血骷髅”功深不可测,要报仇除非寻到”灵龟上人”所遗的“佛手宝笈”的另一 半.练就“须弥神功”、但、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阿! 十年前、举家遭难,唯独母亲不死,这是个难解的谜:“血骷髅”因何单独留了她 一人的姓命? 张帅叔舍子救自己。这恩德如何报,他也是举家遭难、而他,也死了! 张帅叔自绝之时,曾说是全师命,又一再叮嘱自己不许报仇、不许收尸,为什么? 为什么?难道他认为对头太厉害、报仇无望,抑是…… 他想得头皮发炸。 个清丽绝俗的倩影,浮现脑际,那是吴小眉。 他不由一躲脚,喃喃自语道:“我为什么会想她,女人:女人!世上最可鄙的东西 , 我要忘记她。我要尽快的寻到她的仇人,报了恩,两不相欠!” 他也想到他的拜弟小叫化子东方慧! 道旁,现出一座苍林。 韩尚志之念—转,迳自扑入林中,选了个僻处坐了.运功疗伤,他得灵龟输以百年 功力.又经灵泉浸泡脱胎换骨。这一运功疗伤,事半功倍,毫不费力。 前乐不过顿饭工夫光景,便已功圆果满,复原如初。 正路站起身来…… 灾然—— 一个声音道:“别动!”接着一只手掌已按在脑后的“玉枕穴”上。 声音娇跪,是发自女子之口。 韩尚志这一惊非同小可,看来这女子必已窥视在侧很久了,但不知对方用意何在? 自己出道未久,不曾与人结过怨,如果对方有心要害自己,在运功疗伤之际,一个指头 就足以送自己的命。 只听那女子格格一笑道:“你是不是叫韩尚志?” 韩尚志全身一震,暗道:“奇怪,她怎知我名,当下冷冷的道:“是又怎样?” “令尊是韩世伟?” 韩尚志大是骇然,这女子来路不简单,大喝一声道:“你是谁?” “我?格格格格J我叫有心人!” “什么,有心人?” “不错!” “这不像是人的名字?” “信不信由你!” “你准备怎么样?” “答姑娘我的话,你父亲是不是韩世伟?” 韩尚志脑海又一次浮现韩庄白骨如林的一幕,他的父亲,陈尸断厅之内,家中二百 余口,除了母亲之外,无一幸免,这惨案发生在十多年前,听声音这女子年纪不大,怎 能一口道出自己的身世,莫非她是…… 想到这里,不由机伶伶打了一个寒颤,一咬牙,再次厉声喝道:“你到底是谁?” “有心人!” “你敢再……” “怎么样?” “我毙了你!” “格格格格!你无能为力,现在你生命在我掌握之中!” 韩尚志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恨恨的道:“说出你的目的吧!” “我问你是否韩世伟之后?” “不错!” “那好.你听着,不许你向‘鬼堡’寻仇!” 韩尚志冷哼了一声道:“凭什么?” “因为鬼堡之主并非你的仇人!” 韩尚志一颗心不由怦然而跳。看样子,这有心人可能是“鬼堡”属下、故意诡言阻 止自己报仇、当下嘿的一声冷笑道:“你怎知鬼堡主人不是我的仇人?” “我是受人之托、转告你这句话!” “受何人之托?” “将来你会知道!” “鬼话。我韩尚志只要三寸气在,没有人能阻止我向‘鬼堡’索仇!” “你想死?” 韩尚忘傲然道:“你下手吧!” “有心人”一声轻叹道:“韩尚志,我说的是真话!” 韩尚志—时心乱如麻,他付不透这自称“有心人”的女子的来路,二师叔“毒龙手 张霖”自绝之前,也嘱咐自己不许报仇,二者不谋而合。 为什么? 为什么? 韩庄厅壁之上,分明绘着一个血红骷头,那是“鬼堡主人”的标志,仇人是谁,不 言可喻,而“有心人”却说不是。 谜!难解的谜! “韩尚志,话已带到。信不信由你!” “姑娘如不说出事实真相,在下无法置信?” “我只是奉令传说,其余的歉奉告!” “哼!有心人,你是否要取在下的性命?” “没有这个必要!” “那你何不放开手,我们面对面的一谈?” “我还有话说!” “讲吧!” “你是不是最恨女人?” 韩尚志不由又是全身一震,这真显得有些邪门,连自己的个性她都知道是这么清楚 、 这话自己仅只对拜弟东方慧说过—次,她怎会知道? “不错!” “为什么?” “人各有其爱恶,何必问为什么!” “但这似乎不近人情,除非你曾对女人有过不可磨灭的恨事,也许,你是一个心灵 受过创伤的人,但,岂可一概而论!” “在下不愿谈这问题!” “可是姑娘我却高兴谈上一谈?” “你自个儿谈吧!?” “别忘记现在你的生命尚控制在我的手中?” “在下不喜欢受人威胁!” “这是事实,不是威胁,别忘了姑娘我的名字是‘有心人’,此来乃系有心而来, 你应该心里有数!” 韩尚志听对方全是歪缠的话,不由傲气横生,怒声道:“说出你真正的来意吧?” “有心人”得意的—笑道:“第—,我受人之托。带口信给你,不许向‘血骷髅’ 寻仇,第……” 韩尚志愤然截断对方的话道:“告诉你办不到,除非……” “除非怎样?” “你说出事实真相,指出另外的仇人!” “日前不可以,但以后你会明白的!?” “那就谓免开尊口!” “听不听是你的事,不过我忠告你,你盲动的结果,必会后悔!” “哈哈!盲动?我韩尚志决不会后悔!” “好,听着,第二,你行走江湖,不能向任何人道出身世来!” 韩尚志—颗心又激烈的跳动起来、这些话师叔“毒龙手张霖道:“韩尚志,记住, 我再重复一遍,第—,不许向‘血骷髅’寻仇,第二,不可露出身世来历,咱们后会有 期!” 韩尚志但觉后脑的手掌,陡然移开,忙不迭的站起身形,只见一个白色人影,消失 在树丛之中。 “有心人,慢走!” 身形乍展,捷愈星飞的疾射过去,但树深林密、白衣人影已失去了踪迹,他懊丧的 停下身来,在揣摩着“有心人”说过的话。 她竟究是什么来路? 她受何人之托传话给自己? 她何以对自己的一切了如指掌? 他想不透,根本也无从想起。这太离奇了,几乎令人难以置信,甚至,“有心人” 确实是受人之托而来,抑是另有图谋,不得而知,如果是友,事情的发展,令人莫测, 如果是敌,那就太可怕了! “有心人”,这当然是化名,她是有心而来。 不管如何,仇不能不报! 天涯海角,也得去寻找那“佛手宝笈”的另—半,否则谈不上报仇,“鬼堡之主” 功力高出自己甚多。 但,“佛手宝笈”武林奇珍,而且沉埋了不知多少年代,如何找呢?这不是痴人说 梦话吗? 他木然的,茫然的,缓缓挪动身形,无目的穿枝拂叶而行。 像一个梦游者、机械地挪动脚步。 天,渐渐地黑了! 夜幕笼罩了大地。 林中,黑暗暗,乌沉沉,伸手不见五指,继续的枭呜,更增加了夜的阴森,韩尚志 仗着内功精湛,黑夜视物不殊白书。仍盲目的前进。 “有心人”的话,不住的在他脑内盘旋。挥之不去。 天亮了,树林也到了尽头,林外,一座把颓的庙宇。 他这才感到有些饥火中烧,心想,且到庙里去寻些吃的再说,那知走近一看,庙门 紧闭,门上扣着—把大铁锁,已然锈蚀不堪,显然这庙已没有人居住了。 他摇摇头,正待转身…… 突然一—一 一阵低沉的哼声,从庙内隐隐传出。 噫!这分明是一间废庙,怎么会有人在内发出哼声? 侧耳再听,那声音却停止了,韩尚志自忖,自己决不会听错,那声音似乎是发自一 个重伤人之口,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决意一窥究竟,一弹身,迳越庙墙而入。 庙内蓬篙高与人齐,殿堂东倒西歪,使人有鬼气森森之感。 又是一声哼声传来,似发白东边配殿之内。 韩尚志飞身扑向东配殿,一脚跨入殿门,忍不住惊呼出声.只见殿内砖地之上,躺 着—个血污狼藉的白发老丐,仔细—看,不由骇然变色。 那白发老丐赫然是与自己分手不久的“南丐”。 他怎么会伤在这破庙之中?是谁能伤得了这名震江湖的高手? 韩尚志急步上前,惶然道:“老哥哥!” 没有反应。 用于一探鼻息,已然气若游丝,离死不远了,他这一急,非同小可,心想且先以本 身真元,为老哥哥…… 心念转身面对殿门,只见三个中年乞丐,一字式站在门边,阴沉沉的望着自己、不 由一怔神,付道:“这三人也是丐帮弟子,看来他们是守护老哥哥的!”当下移前两步 , —抱拳道:“三位请了……!” 三丐之中,满头疥癞的年纪较长丐者、阴阴的道:“小子,你怎么会闯到这里来的 ?” 韩尚志俊面一变,但念及“南丐”对自己的—翻知遇之情,强忍住一口气道:“在 下偶然经过,听见老哥哥……” “什么。老哥哥?你小子称这老狗叫老哥哥?” 韩尚志一听话风不对,丐帮帮规极严,而且“南丐”,在帮中的地位必然相当崇高 , 而这癫丐竟然以老狗呼之,看来此中大有文章,登时面孔—沉道:“三位是丐帮弟子? ” 三丐同时面色—变,仍是那癞丐答话道:“是又怎样?” “南丐是贵帮什么身份?” “首席长老!” “而你竟然称他老狗!” “小子,你既然闯了来,你今天就算死定了!” 韩尚志厉声道:“你长老如何受的伤?” “嘿嘿嘿嘿,小狗,你死了那老狗会告诉你的!” 韩尚志心念电转,老哥哥必足伤在这三丐之手,对了,老哥哥先伤在“阴煞莫秀英 ” 的手下,这三丐必有什么图谋,所以才敢乘危伤帮中长老,这可是欺帅灭祖之举.俊面 之上,倏然笼起一层恐怖的杀机,朝三丐一扫。 三丐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另—个鹰钩鼻的丐者,狞声道:“小狗,报名上来 ?” “你不配!”声音冷得像九秋寒霜。 “老子先超渡了你!” 欺身,抢进殿门,举掌向韩尚志拍去。 “找死!” 闷哼声中,那鹰钩鼻丐者已被韩尚志扣住腕脉,动弹不得。 另两个丐者,面包修变,他们看出这年青俊美的少年。身手相当骇人,四只眼睛, 竟然看不出对方用什么手法,—下就制住那同伴。一呆之后,双双虎吼一声,扑向韩尚 志,势疾力猛,却也未可小觑。 韩尚志心切老哥哥生死,急欲问出究竟、当下一挥手、道如涛劲气,狂撞而出,两 丐者被震得倒翻到殿角,登时亡魂皆冒。 “说,你们竟敢欺师灭祖!” 就在此刻一一 躺在地上的“南丐”急地睁开眼睛来,费力地道:“小……兄弟……杀!” 韩尚志哼了一声,一振腕,那被制的三丐之一,如箭也似的从殿门飞射而出,惨啤 起处,被摔得脑血飞溅,横尸院地之中。 另两个丐者惊魂出窍,正待…… 韩尚志一闪身,便到了两人身前,半言不发,双掌同时左右劈出。 快!有如电光一闪。 两丐者连念头都不及转,惨号得半声,便已双双倒地气绝。 韩尚志回身到“南丐”身前,激动的道:“老哥哥,怎么回事?” “南丐”面上的肌肉,连连抽搐,双目瞪得比铜铃还大,显然他内心激动到了极点 , 好半晌才进出话声道:“小兄弟……你来得正好,这是天不绝我丐帮……” “老哥哥,你的伤势……” “时间紧迫,我与你相交一面,但知你是性情中人,这件事只好重托你了,丐帮不 幸,出此欺师灭祖之徒,三日前,帮主已蒙祖师爷神召归天,例由首席长者提名继承人 , 我在途中得讯,正拟赶去,忽遇本帮弃徒‘天星丐任七’,见我身负重伤,忽生歹念, 强行夺走‘乌竹符’,企图接掌丐帮,你快去阻止 “我?” “不错,你必须于今日午时赶到地方……” 韩尚志困惑的道:“什么地方?” “白水滩武侯伺,距此约二百里,沿江东行。” “白水滩武侯词!” “不错!” “如何阻止?” “必要时诛此叛逆,传我口渝,要他们待命三日!” “空口无凭。贵帮弟子恐怕不会相信我的话?” “事待燃眉,你看着办吧,‘天星丐任七’已归附‘天齐教’任外堂主,如果让他 凶谋得逞,丐帮就算毁了!” “可是,老哥哥,你的伤……” “死不了,你马上走!三日之后,我必赶到!” 韩尚志无可奈何的点点头,飞身出庙,沿着江边宫道,电掣驰去。 “浮光掠影”身法,惊世骇俗,施展开来,有如一缕轻烟。一个时辰不到约莫奔行 了百里之外。 突然—— 数声暴喝,倏告遥遥破空传来! 韩尚志心中一动,目光扫处,只见前道近江边的沙滩上。人影浮动,似有不少人在 交手,身法一紧,疾逾流星过渡,转眼之间,已临切近,只见距官道约二十丈的江滩上 , 数十人围成一圈,阵阵暴喝,从圈内传出。 正待停身察看,忽然想到老哥哥的大事要紧,还是少管闲事为妙,时间不多了,如 果误了老哥哥的大事,那还得了。 心念之中,继续向前飞驰…… 只听一个极其耳熟的声音,从挤头场中传来: “你们倚仗人多,我小叫化可不在乎,贼婆娘,你……” 韩尚志猛然一刹身形,道:“不好,这是慧弟的声音!”折转头向江滩掠去。停身 在一块巨石之上,一看—一 果然小叫化东方慧被四个老者联手合攻,打得难分难解。 场边人圈之中,一个极其惹眼的红色的人影,赫然是“天齐教”首席堂主“彩蝶李 芸香”,身后随着两个丫头。 不言可知,场中全是天齐教众。 仇人见面,份外眼红,韩尚志脑内倏然涌起被“彩蝶李芸香”劫持在轿内,和挨了 两个耳光的恨事,这可是天假其便。 “躺下!” 暴喝声中,一个老者的手指,已点上东方慧的“风府穴”。 韩尚志心里暗道一声“糟!”出来相救绝对无及,眼看…… 天下竞有这种怪事,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老者的手指,分明已戳中小叫化 东方慧的“风府穴”,但东方慧却似没事人一胶,反乘机一掌把那老头震出圈外。 这真是邪门,难道东方慧竟然练到了移脉闭穴的地步了不曾? 就在那老者被震退的刹那,另三个持剑的壮汉,加入战圈。 变成了六对—之势。 小叫化东方慧怪叫连天,剑、指、掌,不时落在他的身上,但他却夷然无损。 韩尚志不由看得呆了。 怒喝声中,挟以一声惨哼,—个持剑的壮汉,被东方慧—掌劈中前胸,登时喷血而 退,另二壮汉三老者齐齐暴喝一声,攻势更形加紧,有若狂风骤雨。 小叫化东方慧顿时显得招架不住,险象环生。 但凭五人要在—时之间,击败东方慧,可不是件易事,他全身剑掌不能伤邪功,占 了莫大的便宜。 “住手!” 娇喝声中,场中人影霍然而分,“彩蝶李芸香”莲步款款,欺身入场。 “你们先行上路,本堂随后就到!” “遵令谕!” 人影闪晃之中,纷纷朝官道射去,刹那间走个干净,场中只剩下“彩蝶李芸香”和 两个随身丫头。 韩尚志聪明透顶,付道:“老哥哥曾说丐帮弃徒‘天星丐任七’现任‘天齐教’堂 主,看情形这些‘天齐教’高手,必是前往助他夺取帮主之位的无疑!” 场中一一 “彩蝶李芸香”柳腰款摆,一阵格格浪笑道;“小要饭的,想不到你还有两下子? ” 东方慧嗤的一笑道:“臭娘们,别来这一套,我小叫化生平不近女色:“ “呸:死到临头,还要强嘴!” “我小叫化子命最大,死不了” “小要饭的,我问你,上次被你弄走的小伙子现在何处,你如果实话实说,今天本 堂主饶你一命?” 东方慧嘻嘻的—笑道:“你说我那拜兄‘冷面人’”。 “彩蝶李芸香”笑盈盈的道:“什么,他叫‘冷面人’还是你的拜兄?喂!确实他 面冷如冰……” 韩尚志几乎失声而笑,东方慧竞然给自己胡诌名号。 东方慧又道:“你爱上了他是不是?” “彩蝶李芸香”媚眼一眨,若无其事的道:“小要饭的,本堂时间无多,快说出 ‘冷面人’的住所?” “嘻嘻,我小叫化子也是要事在身,咱们以后再谈吧!” 说着,一转身…… “小要饭的,今天你肋生双翅也逃不了!” “未见得!” “你不妨试试看?” 小叫化一弹身,电射而起,身形之快,令人咋舌,但他快,“彩蝶李芸香”更快, 红影一闪,截住小叫化的去路,身形未稳,双掌已奇幻无比的一连拍出八掌。 八掌一气呵成,尽从意想不到的部位攻出。 小叫化登时被迫回原地。 “彩蝶李芸香”粉面一寒,厉声道:“小要饭的,本堂主没有空陪你泡蘑菇,你到 底说还是不说?” “说了也是没用!” “为什么?” “我那拜兄不但面冷,而且心也是冷的……” “少废话,你说是不说?” “不说又待怎样?” “我毙了你!” “凭你还不配!” “彩蝶李芸香”娇斥一声:“找死!”上步欺身,双掌迅快无比的疾攻而出,掌影 如山,劲气啸空,有哪奔雷骇电,把小叫化裹了个丝风不透。 小叫化闪晃封拦,像一条游鱼,翻跃在狂涛怒波之中,一时险象环生。 “住手!” 声音冷得人不寒而栗。 “彩蝶李芸香”芳心一震,收势后退。 小叫化也骇然注目。 只见一条人影,从空而降,落地点尘不惊。 “志哥!” 小叫化欢呼出声,但随即面现惊诧色,数月不见,拜兄那来这身功力? “彩蝶李芸香”顿时粉面生春,眉眼含俏。 韩尚志向小叫化点了点头,然后面对李芸香,满脸俱是煞气。 两个小丫环一怔之后,双双站到“彩蝶李芸香”身畔。 “彩蝶李芸香”朱唇半启,娇滴滴的道:“兄弟,你来得正好!” 韩尚志语冷如冰的道:“李芸香,你少不要脸,谁是你兄弟?” “哟,冷面人,你说话可得留点分寸?” “李芸香,你记得我曾说过昔日所赐,要加倍奉还,今天,正是时候!” “彩蝶李芸香”粉面一寒,朝两丫环一挥手;道:“时间不待了,拿下再说!” 这句话同时也提醒了韩尚志,他必须要在正午之前,赶到白水滩候武祠,为“南丐 ” 办事,心里立即生起了速决的念头。 两个小丫环应了一声,双双闪身上步,四只玉掌,同时抓向韩尚志。 小叫化虽见韩尚志展了一式身法,但他的功力他可清楚,决非两小丫环之敌,当下 一侧身,抡掌就向两丫环…… “退开!” 随着这一声娇喝,“彩蝶李芸香”一掌劈向小叫化…… 几乎是同一时间,两声惨号过处,两条人影,飞泻而出,血箭喷向半空,又洒落地 面,砰!砰!两声,两丫不摔落三丈之外。 小叫化疾退身一看,呆了! “彩蝶李芸香”也呆了! 韩尚志如何出手震飞两丫环,谁也看不出来。 谁能相信,三个多月之前,还是—个微不足道的庸手,现在却具备了这么骇人的身 手,两丫环的功力足可与江湖中一流高手抗衡,而竟挡不住他的一击。 难道上次见面时他是故意隐藏? “彩蝶李芸香”是“天齐教”首席堂主,在教中是一流角色,什么阵仗没有见过, 一呆之后,迅即恢复神智,一双媚眼,在韩尚志面上几绕…… 这样英俊的少年,再配上这身功力,天底下恐难找出第二人! 这骚媚风流的女人,要得他的心更切了,芳心荡起阵阵涟肠,粉腮之上,也不期然 的染上两片酡红。 韩尚志对她这种神态,可说完全无动于衷,在下意识中,他憎恨所有的女人,而眼 前这女人,却是恨上加恨I 小叫化东方慧,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宛若泥塑木雕,一动也不动,他油污的 面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眼色不停的变幻,嘴角的肌肉,也不断的抽动。 韩尚志冷冷地开口道:“李芸香,上次你打了我两个耳光,今天,我要打你四个! ” “彩蝶李芸香”媚态一‘敛,道:“你就打打看?” 韩尚志冷哼一声,双掌一圈一划,奇诡迅快绝伦的攻出,这是得“灵龟上人”在灵 龟背上所留的“灵龟三式”中的第一式。 “彩蝶李芸香”见对方出手之势,立知不妙,这种招式她连听都没有听说过,只觉 闪让封挡,都无从着手…… “拍:拍:“两声脆响,“彩蝶李芸香”娇躯一连几个踉跄,粉腮之上,现出两个 清晰的掌印,鲜血,从樱口溢出。 小叫化如梦醒般的高叫一声道:“打得好!” 韩尚志依然语冷如冰的道:“还有两下!”下字方落,身形再闪。 “拍!拍!”又是两声脆响,夹着两声惨哼,同时传出。 “彩蝶李芸香”口血飞溅,娇躯摇摇欲倒,粉面凄厉如鬼,恨声道:“冷面人,你 好狠的心,有一天你会得到十倍的报偿!” 韩尚志一咬牙,道:“你没有机会了!” 一只手掌,已接上了对方的天灵。 “彩蝶李芸香”登时亡魂皆冒,厉声道:“冷面人,我做鬼也不会饶你,现在,你 下手吧!” 韩尚志心念电转,自己被“鬼堡之主”劈落江心,为吴小眉救起,而吴小眉的父亲 八义帮主吴由道,和吴由道的至友“江南七怪”,全部都丧生在这蛇蝎女人之手。 自己会暗自决定以这女人作为对吴小眉救命之思的交换,以免欠人恩情,尤其是女 人,但目前“南丐”托付的事,迫在眉睫,势不能分身去送人…… “彩蝶李芸香”久久不见动静,以为韩尚志已被她的姿色所动,不忍下手,双目一 睁道:“冷面人,你下手呀!” 韩尚志一收手掌道:“今天我不杀你,下次遇上时,我决不放过你,你可记住了! ” 小叫化不由脱口道:“志哥,你……这女人毒如蛇蝎,今天你放了她……” “彩蝶李芸香”怨毒的瞥了小叫化一眼,又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朝韩尚志一扫, 退了两步,道:“冷面人,你可不要后悔?” “哼!滚吧,我说过暂时放过你,暂时,听清楚了!” “彩蝶李芸香”做梦也估不到今天栽得这么惨,几乎性命不保,而且是栽在一个名 不见经传的少年人手里,她愈想愈恨,但她的目光再次触及对方俊美如仙的面孔时,她 又茫然了,分不清是恨是爱! “我要占有他,尽情的玩弄他,然后把他毁容,让他痛苦一生!” 这毒辣淫狠的女人,在心里微笑了,她作了如上的暗誓。 有诸内必形于外,她面上刹那之间的神情,使韩尚志打了一个冷颤,那是险狠怨毒 …… 等情态的结合。 她挪转娇躯,走了: 小叫化这才以一种既欣慰又抱怨的口吻向韩尚志道:“志哥,江岸一别,我找得你 好苦,你说过不抛弃我的,可是……” “慧弟,我这不是来了吗?” “如果不是这一场拼斗引你来此……” “我也会找你的!” “志哥,原来你是真人不露相?” “为什么?” “你这一身功力,小弟我望尘莫及,而上次在江岸之时,你却……” “哦,慧弟,我目前有急事要办,必须在午时前赶到白水滩武侯祠,一切以后再谈 , 我们以后在什么地方见?” 小叫化东方慧撒娇似的道;“什么急事?”“来不及解说了,我马上得走!” “不!我要跟你一道!” “慧弟,你……” 韩尚志急得满面通红。 “志哥,你我既然结了生死之盟,有言在先,你不该抛下我?” “这不是抛下,我要办的事既重要,又危险,我们约定个地点,三日之后,我来找 你,这还不行?” “不行,既然是生死之交,祸福与共,你说危险,我更要去!” 韩尚志被迫无奈,一顿脚道:“好,走吧!” “哼!你不是心愿的,太勉强了,我不去!” “好兄弟,你又不是女人,别这么多心眼,走吧!” 小叫化双目忽现异光,朝韩尚志一瞥道:“志哥,你说你最根女人?” “是的,别噜酥了,走吧!” “假使……假使……” “假使什么?” “假使我真的是女人呢?” “啊呀,好兄弟,不管你是什么人,我求你上道吧,这件事非同小可,耽误了我将 百死莫赎了!” 小叫化身形一挪,又道:“如果我是女人,你不会恨我吧?” 韩尚志气得连连顿脚道:“不会!不会!简直是无理取闹!” 说着拉住小叫化东方慧的一只手臂,弹身奔去。 一路亡,韩尚志简略的把自己在莽林中的奇遇,和此行的目的,对东方慧说了一遍 , 听得小叫化连连咋舌不已。 韩尚志全力展开身法,快如白驹过隙,但仍紧拉住小叫化不放,他知道如果放开他 他决无法跟得上自己。 韩尚志心急如焚。 小叫化东方慧指远远的一片白茫茫的阔滩道:“那就是白水滩!” 韩尚志精神一振,道:“不知武侯祠在何处?” “那滩边的苍林内就是!” 顾盼之间,两人已来到滩岸边的苍林之前,只见林中隐约露出一些殿角红墙,但奇 怪的是不见半个人影。 韩尚志缓下身形,打量了苍林几眼,道:“我们进去吧!” 突然—— 小叫化东方慧尖叫一声,转头…… 韩尚志不由吓了一跳,他一把抓住小叫化的手臂,惶然道:“慧弟,你发现了什么 ?” 小叫化浑身直抖,目中露出骇然之色,额上、鼻端,渗出点点汗珠,用手朝林边路 旁的一方大石头一指。 韩尚志顺手指处一看,只见一个血红的东西,摆在石上,再仔细一看,不禁倒吸了 一口凉气,原来是一个被染了的骷髅头。 陡然一个意念冲上脑海,不由血脉贪张,目中喷火,激动至极的道:“对了,不错 , 是‘血骷髅’,正是那老魔的信物!” “血骷髅”突然在此现身,确实是件不可思议的事。 韩尚志又歇斯底里般的叫了一声:“血骷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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