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的那一刻,请忍住泪崩》
文/刘美英
我一个人扶倒在沙发上,屋子寂静的很,没有人发现,眼泪已经来了。我忍了很久,但这次还是没忍住,为什么不能让内心的疼痛流露一下?我突然咬紧牙关让自己不发出咄咄的声音,眼泪已经湿了一片。
听到妹妹上楼的声音,我赶紧起来躲在阳台晾衣服,没有语言,空气冷淡的如同被凝固。
我已不再是个坚强的女孩子,动不动就会掉眼泪,脆弱得好像一碰就能碎掉的玻璃瓶。是我快承受不住,承受不住这一个接连一个的内心煎熬,却无从说起,无处诉说。
剩下两个小时就要离开了,外婆在家住了两个月,从没有下过楼房,这次却让妹妹扶着下了楼,说楼下空气好些,妈妈安排她在堂屋的睡椅上歇着。吃饭的时候,我还像小孩子一样,拿着自拍杆不停的拍合影,调皮的样子哄得大家哄堂大笑,说我都这么大了,还长不大。我继续做调皮的表情,说俏皮的话语。
直到要离开的那一刻,出租车在门口接,本来已上车,又下车到三婶家打招呼告别,一切都是那么沉稳。外婆从睡椅上柱着拐杖站在门口,妹妹跑过去拥抱,说些道别的话,父母邻居都在送我们,我突然返过去撒娇般的说了句“外婆,我也抱抱你。”
将外婆搂在怀里的那一刻,我还是没忍住。像被什么嗝在了喉咙,一下说不出话来,已经忍不住大哭,“外婆,你在家安心养病,如果舅舅来接了,让我爸爸妈妈勤一些来看你,照顾你。”突然我明白了,外婆为什么下楼,她只是想看着我们上车,她开始拾掇着眼泪,声音很弱地说,在外,把身体调养好。
我说我知道的。我用手去拭擦外婆脸上的泪,搂在怀里都感觉瘦得不成样子。爸爸妈妈看我们都泪眼婆娑,也忍不住眼中的晶莹剔透,转脸抬头。坐上车,跟爸爸说,如果舅舅接外婆过去了,一定要多去看外婆。爸爸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点头。
在车上强忍着擦去眼泪,沉沉的一觉睡到了火车东站,高铁疾驰而过,思念和牵挂就都撇在了脑后。亲情,是最浓的牵挂。外婆说,都七十七了,也算全福全寿了,每天煎熬着病痛,还不如去了、算了。如果没有这病,跟着你舅舅他们,也好享福了……
我只有宽慰说,放宽心好好养病,心情好了,疼痛也会好一些;说这话的时候,自己的心却是痛的,真想这每日的病痛煎熬,是在自己的身上。外婆说邻居家的那个外公,九十多了,儿媳妇照顾,摔在屋子里半天都没人过去扶起来。
外婆说自己有五个儿子,儿子儿媳妇都好,即使在我们家,也电话不断,经常过来看望,有时候晚上会陪伴坐到很晚才走,过节的时候,为方便外婆,都来我家过节,热热闹闹的,儿子孙子曾孙都在,天伦之乐也就如此,在外工作的也一个一个电话、视频。
想想幸福就是这个样子,后辈们都很孝顺,唯自己身体不争气。
爱,若是这般如行云流水,融洽得平静中能感受感动,心系每一个爱的人,就象站在大门口安静的拾掇离别的眼泪,这一刻的温暖与不舍,我想也就是人世间最美好的风景了。情浓,才依舍难耐,爱不说出,却早已写满了双眼,写满了整个情怀。
拥抱的那一刻,请忍住泪崩,再装装坚强的样子,愉快地微笑着离去,该有多好。
我的脆弱被充盈了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已经容不得自己再承揽即将决堤的泪痕,原来,十多年,我还仅是个经不起世事折腾的女人。沧桑不着脸痕,只是傻傻分不清楚,与世隔绝的心态,再不能躲离现实的煎熬。我只是个活在自己牢笼里的傻姑娘。
2016.7.9 07:44 北京 朝阳
(作者简介:刘美英,曾用笔名云烟芳子、雍静等,北京大学青年作家班首届学员,中国青年作家学会主席团委员、理事,中国文艺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