轨迹 5
青春的岁月悄悄地来到了几年前还是一群孩子的当中,曾经是一些天真烂漫的女孩子随着年龄的增长,进入了青春期。这一年江饶已经20岁了,是一名有上千小时空中空乘服务经验的人民解放军战士,曾陪同中央的高级领导到过全国各主要城市,也曾到过世界上许多国家。在她留下的影集中都有真实的记载。
和江饶一起入伍的女兵们,由于各种原因一批批地调离,只有江饶和少数几个同期入伍的老兵还在岗位上。青春的话题也悄悄地在这些老兵中间流传开,空闲时间也开始议论离开部队的战友们来信中提到的新的生活,开始向往人生的幸福,梦想有一位白马王子能来到自己的身边。这是人生充满各种幻想的阶段。但是,专机组乘务员的生活是十分单调的,部队要求得很严格,休息时外出必须有组织的安排,有严格的时间规定和要求,不许和陌生人打交道,即使是本部队的其他工作人员,除工作关系必须接触外,一律禁止。
90年5月的一天,江饶所在机组接到命令,次日将有重要的飞行任务前往新疆。这对江饶这样的老兵已习以为常了。清晨,所有执行任务的机组人员提前登机做好各项准备工作,迎候领导的到来。
9点左右,几辆高级轿车驶进了机场。一位战功显赫、时任中国人民解放军重要领导人,从其中一辆车中走了下来。在几十名随从和警卫人员的前呼后拥下,走向飞机。有眼尖的机组人员远远地就认出是常戎首长。常戎已多次乘坐江饶所在机组的飞机到全国很多的地方,机组人员对他已经十分熟悉。这位老首长,为人很随和,有时喜欢和机组乘务女兵开玩笑,但生性有些粗鲁,有时脾气大,稍有不顺,动则骂娘,所以有的乘务人员有些怕他。
江饶站在飞机前舱第一个迎接常戎。常戎一个人慢慢地显得有些吃力地登上舷梯,抬头一眼就认出江饶,高兴地打了招呼。
“又见到你了,小姑娘。不,已是一个大姑娘了,你好吧?”
“首长好!欢迎您。再次见到您很高兴,能为你服务是我们机组所有同志的光荣。”江饶按规定,面带微笑地向领导问候,并主动上前伸出手搀扶他。在小江的帮助下,常戎登上飞机舷梯最后几节,已经是有些气喘吁吁了。
“不服老是不行了,人老屁股松,干啥也不中,爬几步梯子都困难,还能做啥。”常戎一只手搭在江饶的肩上,另一只手还紧攥着她的手,喃喃地说。
以前,常戎也多次乘坐专机外出,江饶也为他服务过,知道他说话有些粗鲁,举止有些不雅,但江饶因年纪还小,并不十分在意,但今天却不知为什么感到心里十分不快。常戎搭在她肩上的大手令她感到不舒服,常戎的话也让她感到脸红。也许这就是长大的感觉,是青春的反应。
江饶把常戎扶到工作间坐下,显得疲惫,汗水也从头发中渗出,负责工作间的空乘人员马上着手安排常戎的茶水、湿巾,江饶向常戎打了声招呼,就转身退出工作间,准备迎接其他随行人员登机。
江饶刚一走出工作间迎面碰上了一位个子不太高,年纪在30 岁左右,左顾右盼的男子,他肩上配带着中校军衔,江饶以为是警卫人员,就立刻敬礼并向他报告。
“首长已经安顿好了,您有什么指示?”
这位中校军官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用一双小眼睛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江饶,弄得她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到底是专机啊,连空乘服务员都一个比一个漂亮。”这位中校军官显然是第一次乘坐专机,从心里发出感叹。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了一块叠的四四方方的手帕递到江饶的面前。
“小同志,擦擦汗吧,刚才辛苦你了。”中校关心地说道。
“谢谢你的关心,这是我应该做的。我自己有手帕。”江饶一边敷衍着,一边心想,别看此人模样长得不怎么样,贼眉鼠眼的,还挺心细。看年纪也就二十七八岁,可说起话来的口气向个老干部。不过年纪轻轻地就混上了中校,可能是有些本事。
“别担心,我这条手帕是新的,我还没有舍得用一次那。”看江饶犹豫的样子,中校以开玩笑口吻说道。
“那就谢谢领导的关心了。”江饶不情愿地接过了手帕,在额头上简单地擦了几下。
“我算什么领导,充其量不过是一个蹭专机的小混混。”中校自嘲自讽地说。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常欣文,那位老头子是我的老爸。”中校很随便地介绍道。
“能认识一下吗?”中校继续说道。
原来是一位公子哥,看他的神态和说话的方式的确有几分老头子的模样。
“报告首长,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某部第2专机乘务组018号乘务长,江饶。”江饶略带戏弄地、面带微笑地、煞有介事地报告。
“好一朵带刺的玫瑰,不过你的声音很好听,连挖苦人的话,说出来都显得这样悦耳。我会记住。”常欣文用一种很奇怪表情说完上述话。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去工作了。”江饶心里很想马上结束这场谈话,对中校说道。
“好,你走吧,不过我们一定会再见面。”常欣文意味深长地说道。
江饶并没有把常欣文说的最后一句话当回事,但以后发生的事才让她了解到这句话的真实的含义。飞机在空中飞行了大约三个半小时,降落在新疆首府乌鲁木齐机场。
新疆是我们祖国最西北的自治区。乌鲁木齐市是新疆维吾尔自治区的首府,是全疆政治、经济、文化、科技的中心,南北疆交通的枢纽,也是第二座欧亚大陆桥中国西段的桥头堡,我国西部对外开放的重要门户。它地处欧亚大陆腹地,位于天山北麓、准噶尔盆地南缘,是西域著名的"耕凿弦诵之产,歌舞游冶之地"。富饶而辽阔的新疆,是中国的一块宝地;古老而美丽的乌鲁木齐是天山脚下的一颗灿烂明珠。世居在这儿的人们,把她亲切地称为"乌鲁木齐",准噶尔蒙古语意为“优美的牧场”。 1884年清朝政府在新疆设省时乌鲁木齐被钦定为省会,起名"迪化"。
江饶和她的战友虽然到过许多国家和地方,但到新疆却是第一次。按规定,专机是要等首长视察后再返回北京的。在首长视察期间,机组成员可原地休息,除值班人员外,可由当地的接待人员安排游览一下名胜古迹。
早就听说新疆是个好地方,曾经有一段民谣这样写道:吐鲁番的葡萄,哈密的瓜,库车的姑娘一朵花。在送走了常戎领导一行后,机组人员被安排在机场宾馆歇息。江饶和同来的女兵们稍做休息,就嚷着要到乌鲁木齐市去逛一逛。接待单位知道专机组的姑娘们不好惹,马上调来专车,准备送她们进城玩一下。这时有一辆轿车向宾馆驶来,从车上走下来陪同常戎来新疆的中央警卫局的一位干部,他与机组的负责人简单说了几句,专机组负责人马上叫江饶和在工作舱服务的另一位乘务员,立刻随来的干部去执行任务。江饶和那一位乘务员一头雾水地上了轿车。
在车上中央警卫局的干部大致交代了任务。原来常戎到新疆自治区宾馆后,对宾馆的服务员服务不习惯,因此要求警卫局通知专机机组乘务组派人服务,并点了江饶和在工作间服务的乘务员的名。
“你们的任务是负责好领导在新疆视察期间的日常生活,做好服务工作。由于你们多次为首长服务过,对领导的起居饮食习惯比较了解,又可靠,因此一定要完成好这次特殊的工作。”警卫局的干部交代道。
领导视察期间,从专机组抽调乘务员跟随做服务工作的事过去偶尔也有过。但江饶是第一次。虽然有些不高兴,但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车驶进自治区宾馆门大院,左拐右拐来到一栋高级别墅前停了下来。江饶和战友刚要下车,一眼发现那位在机上打过交道的中校公子哥常欣文正在别墅前徘徊,仿佛在等什么人。
“你们可来了,老头子对这里的服务不满意,刚才还在骂娘,你们来了就好了。”常欣文一看江饶两位从车上下来显得很高兴。
“乘务长,难得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缘分啊。”常欣文有些油嘴滑舌和江饶打招呼。
“首长好!有什么任务请指示。”江饶嘴上应付到,直觉告诉她调她来服务一定是这小子搞的鬼。
“先到首长那里报个到,然后再说。”常欣文在前面领路进入了别墅。这是一幢两层楼的房子,一层有一个大客厅,有警卫室、随从室、服务室、厨房和卫生间,二层有一个小的会客厅、两间主卧室、三间普通卧房和一间警卫房兼秘书房。
江饶一上楼,就看见小会客厅的门开着,常戎面带怒气在客厅中央的沙发上坐着,旁边有两位像自治区领导模样人在小声向常戎解释着什么,门外低头站着几位女服务员,看上去好像惹了什么祸,几位秘书来回走动着。
“报告首长,专机乘务长江饶和乘务员奉命来到。”江饶在客厅外大声向常戎报告。这时一脸怒气的常戎才看到她们俩。一见到江饶和在飞机上负责服务的乘务员,常戎满脸怒气一下消失了许多,用他那带有浓重地方口音说道:“ 江饶你来负责教这些服务员如何做好服务工作,她们一切行动听你的命令。”
“是,听从首长安排。”江饶回答道。然后对同来的乘务员说道:“你先安排首长休息,我领服务员开个会。”
江饶把宾馆的服务员叫到一旁,问明了情况。原来常戎上楼时由于对新环境不熟悉,加上年岁大一些,眼睛有些不管用,摔了一跤。再有宾馆的服务员汉语本来就不太好,一紧张就更听不懂常戎带有方言的话,因此常戎就越发生气。所以,非让警卫局的干部去把机组乘务员接来做服务。江饶听罢,就把服务员分成了两组,一组由她带队,另一组归另外一位乘务员管理,轮班照料领导,并简单说明了应该注意的事项。一场小小的风波就此化解。
在此期间,常欣文一直没有言语,只是默默地注视着发生的一切,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用极度好奇的眼神注视着江饶一举一动。当一切变得井然有序之后,他突然冒出一句:“看来我让你来是对的了。不但人长得漂亮,还很有工作能力和方法,以后有时间得多教教我呀。”
江饶并没有理睬常欣文,又忙着把服务员和她俩住的房间安排好,并要求在场的宾馆负责人提供几套适合她和同来的乘务员的服装和用品,因为她俩来得太急,任何东西都没带。宾馆的负责人像听到圣旨似的一溜烟地跑出去安排。
一切安排妥当。常戎休息后心情也好了许多,接见前来汇报工作的自治区党、政、军的干部,出席了当地领导安排的欢迎晚宴。
第二天上午当地领导驱车陪同常戎去视察守疆某部队。下午安排常戎一行到离乌市不远的红山、天池游览,江饶和机组乘务员也一起前往。也就从这时起,江饶的身边多了个保镖,常欣文每天形影不离跟在江饶的左右,嘘寒问暖,一口一个乘务长地叫着,好像他是江饶的部下似的。他们一行在当地官员的陪同下来到了天山天池。
天山天池位于乌鲁木齐西北
常戎一行被天山天池美丽的大自然景色所吸引。尤其是江饶这些年轻人更是欣喜若狂,把照顾常戎的工作全都推给当地陪同人员,几个人结伴向山上爬去。常欣文自告奋勇地担当起导游和开路先锋,每到一个景点休息时,他都能讲出一些动人的传说和故事。
传说天池之中有一个水怪,经常乱施淫威,兴风作浪。搅的天池之水暴涨,淹没左右居民,百姓无家可归四处流浪。有一年,王母娘娘在天宫举行盛大的蟠桃会。会上宴请了各路神仙,惟独忘记邀请这位天池水怪。水怪不悦,发威泄私愤。顷刻之间浊浪滔天,洪水四溢。天兵禀报王母娘娘,王母娘娘大怒,旋即取下头上的一根碧玉簪投入水中,顿时风平浪静,水退石出。那根碧玉簪就变成了一棵榆树。从此生长在天池水边,成为镇水之宝。这棵由王母娘娘头上的碧玉簪变成的榆树就被后人称为“定海神针”。
龙潭是指位于天池下方约
当游览要结束时,不知什么时候,常欣文用他并不悦耳的歌喉,十分深情唱起了那首脍炙人口的歌:
“天山脚下是我可爱的故乡,
当我离开它的时候,
就像哈密瓜断了瓜秧。
……”
在场的每个人都被这优美的旋律和眼前黄昏时分天山的景色所陶醉。此时,江饶对常欣文的看法也悄悄地发生了变化……
第三天常戎有其他要事要和军队的领导谈,再之加上了年纪不易太劳累,所以不打算外出。 常欣文游兴未尽,征得首长同意,带上江饶和那位机组乘务员,自己开车去游览其他名胜。当地领导考虑安全等因素,又派了一辆越野车和两位人员陪同前往。他们首先到了葡萄沟。
吐鲁番的葡萄沟隶属于吐鲁番市葡萄乡,坐落于吐鲁番市东北,距城市中心
在对主人表示感谢后,常欣文端起酒杯向江饶和她的战友敬酒。“感谢你俩这两天对首长的关照,我无以回报,就先干了这杯酒。”常欣文很真诚地一饮而进。
“首长,你也太客气了,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这两天你一直在照顾我们,我们也感谢不尽,我们也来回敬一杯。”江饶回应到,并学着他的样子一饮而尽。
“好样的,不过你们不用叫我首长,我也不是你们的领导,听起来太别扭,就叫我欣文哥吧。”常欣文喝了点酒显得有些兴奋。
“我们可不敢,你是首长的公子,我们要叫也只能叫常公子或公子哥。”江饶半开玩笑地回答。
“那只好随你们便了,再干一杯。”常欣文再次端起杯。几杯酒下地,气氛显得轻松了许多,大家开始讲故事,说笑话。
江饶看着周围美丽的环境,产生了无限的遐想。情不自禁说道:“能在这里生活一辈子有多好。”
常欣文听到后,打趣地说道:“这个愿望好实现,我可以安排人在这里给你盖几间房,如果你不反对,我来陪你住一辈子。”大家听吧,一起哄笑。
那个和江饶同来的乘务员更是乱上添乱,添油加醋地说:“我看这个方案可行,一会我们回乌鲁木齐,常欣文公子和江饶就留在此地吧。”她这么一说,大家笑翻了天。把江饶羞涩的不知如何是好,揪住她是又拧又打。然而,这一句玩笑话却在两个青年男女的心里埋下了爱的种子。大家在一片嬉闹之中结束了午餐。根据陪同人员的提议向喀什进发,去拜谒“香妃墓”。
在开往喀什的路上,常欣文又以北京人特有的能侃的方式向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江饶和同车人讲述了香妃墓的来历。
“据考证,香妃是乾隆皇帝的妃子---容妃,原名叫伊帕尔汗,据说伊帕尔汗身上总有一股浓郁的沙枣花香,所以被称为香妃,传说香妃抑郁而死,死后乾隆皇帝派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人的送葬队伍,抬着香妃的棺木返回故乡,棺木不准落地。当棺木送到喀什时,送葬队伍只剩下六人。当然这只是传说,据清史记载,她在宫中生活了28年,53岁时病逝,葬于河北清东陵裕妃园寝内,传说香妃的兄长用了三年半时间,把北京带回的遗物,葬在陵殿的东北角,所以香妃墓内存放的是香妃的衣冠。”
“你怎么知道这么些事的?”江饶很好奇地问常欣文。
常欣文有些卖关子地夸耀道:“这些都是学问。”
“不过我也不瞒你了,我曾经在新疆石河子生产兵团工作过。”看到江饶一副不信任的样子,常欣文只得说实话。车在路上行走了几天来到了喀什。
阿帕霍加墓又名香妃墓,坐落在喀什市东北郊
参观完香妃墓,江饶突然有了一种凄凉和悲伤的感觉。一个十分出色的女子,十几岁就离开了家乡,到了晚年思乡心切,在宫中忧郁而死,连葬在家乡的愿望都不能实现,真是可怜。正可谓:一入后宫深似海,踏入豪门苦堪言。假如我今生遁入豪门,是否也会同样的命运呢?想到此,她禁不住偷偷地看了看常欣文,身边这个人能值得信任吗?想着想着眼睛不禁有些湿润……
谁也没想到这次和常戎父子一起的新疆之行,竟成了江饶的初恋之行和她的人生悲剧的开始,从此以后她陷入情感世界的波涛之中,始终不能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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